回到家时,爹把饭都做好了。回到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笑,布谷觉得自己很幸福。努力地抑制住略有波动的心神,甜甜的夸赞道:“爹,做饭真好吃!”
许治听了,宠溺的说:“那就多吃点!”布谷的夸赞在他那里很受用,呵呵。
亲情,这是由血液深处衍生的感情,但亲情有时候也很脆弱。毕竟每个人都有独立面对的人和事,面对这些,谁都有情感不支的瞬间。要是支撑下去还好,支撑不了情感的空间就会坍塌,再努力的修补也恢复不了曾经的完美。亲情也是需要用心维系,用心经营,这样家才能维持她恒温的臂膀,给我们恒久的力量。
在现代杨小迪最喜欢看情感类的节目,经常陪着里面的人物一起品尝酸甜苦辣。曾经她也很任性,不听从父母的安排,以叛逆来彰显自己的个性。工作之后,社会上的人情冷暖,经历多了,让她份外珍视亲情。
社会进步给人带来了太多的好处。各类琳琅满目的商品都被商家很用心的放在我们想要就能找到的地方,我们每天努力地为别人服务同样也是为自己服务,物质的生活不管品质如何,我们从来都不缺,偶尔,我会错觉自己很充实,但这种充实太不堪一击!
自己都有这种感觉,那么父母的体会肯定更多于自己。但他们还是努力地保护着我们,给我们最温暖的关心,最有力的肩膀。如果你的父母对你不像我说的这么好,那么是不是他们接收到的爱更少呢?
此刻布谷仿佛变回了杨小迪,正脚步沉沉的走在霓虹灯下,她的心里很静,身旁人来人往,车辆疾驰川流不息,与她都无关。
看着许治慈爱的笑脸,她在心里流泪,她也好想在现代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不知道在现代的自己好不好!呼……,她是轻轻松松没有痛楚的被送到这里,但“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布谷在心里说道。
身旁正江正在和爹汇报上午采购的情况,正河在一旁插话。这是二哥最喜欢做的事,呵呵。娘在边上给布谷夹菜,一边查看布谷的神态,总觉得布谷有心事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吃了饭,布谷抢着去刷碗,正河看到高兴坏了,“小妹,你一相把这活推给我,今天怎么了?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以后都给你怎么样,二哥不跟你争哈!”
“好啊,然后我再推给你不就行了。”布谷打趣道。
“嘻嘻,我不接。”
“我有法子让你接,你信不信?”
“呃……”
“二哥,我跟你说笑呢,”布谷笑了笑道,“以后都给我弄就好了,不会推给你了哦!”
“呃……,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大大咧咧的正河也感觉出她有些不对劲。
“没事,我很好啊!”说着端起碗碟向灶间行去。
在灶间放下碗碟,也不顾手上的油渍,使劲的揉了揉脸颊,没两下就把脸揉红了。“醒醒啊,你是布谷不是杨小迪,醒醒!”
“我这是怎么了?”舀了水边洗碗边想,碗筷刷完了,也想明白了。
“都是因为那个邓自臻!”布谷叹了口气,“我要怎么帮他啊,直接和爹娘说吗?可是该怎么说呢?唉,尽快从长计议吧!”
傍晚时分,爹去本财叔家捉了一只很漂亮的芦花鸡。第二天,就叫上正江正河两兄弟一起把这些纳彩用的礼品送去了张家庄吴七姑家。爹和吴七姑商量了一些事情就回来了。第三天,东西就被送到了程家。当天下午,吴七姑叫人带话来说让他们等消息。
第四天,天蒙蒙亮,布谷就被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声音吵醒了。原来下雨了,爹娘和大哥他们正在院子里收东西,布谷赶紧起来帮忙。收完东西,天也亮了,爹娘在那感慨这场雨来的及时,地里的庄稼还有菜苗有了雨水一定能长得很好之类的,正河已经溜回房睡觉,正江跟在爹娘身边看着好像是在听爹娘说话,可布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发呆。这么大早就起来了,大哥难道你不困吗?大哥你好强大的精神啊!呵呵。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吃完晌午饭,娘把布谷叫到正屋里做针线活。布谷做了一会儿,头晕晕的只得跟娘说不舒服,回西间自己屋里休息了。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怎么也睡不着,太折磨人了。爹和村人肯不肯帮忙先不说,要是他们都愿意帮邓自臻,邓自臻不肯来怎么办?我这样做是不是太鲁莽了?要跟爹说吗?布谷脑子里反反复复就这几个问题,一闭上眼邓自臻气若游丝,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正直直的看着她。越想画面越清晰,头也越来越疼。猛地坐起身子,可能是起的太急了,一时间有些站不稳。用手撑着晕乎乎的脑袋,胡乱的穿戴好了衣服,去了正屋。
娘正在那做针线,抬头看到布谷进来,微微一愣,放下手里的活计,关切的问道:“头还晕吗?”
布谷点点头,坐在娘身边看着她道:“娘,爹出去了吗?”
“嗯,去你李五叔家了。”娘回答道。
“哦,”布谷低低答了一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傻傻的发呆。
“布谷,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跟娘说说!”慧姑把针线收起来放到一边,接着试探的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布谷犹豫了片刻道。
“慢慢说,不急,娘会耐心听你说完。”
“娘,前些日子吴七姑第一次来咱们家,我和二哥去镇上买菜,遇见一个很可怜的人。他的年纪和大哥差不多,都这个天气了,手上还长满了冻疮,身上衣服也很单薄,我看他可怜想问问他怎么了,就跟他说了几句话。结果他不领情,不愿受人帮助,还总是轻贱自己!”
“哦?为何轻贱自己?”
“听他说,他家里只剩他自己了,他不愿苟活,也不忍心弃生。”布谷停了一下到:“后来我们一起去镇上打听程家的时候,我在酒馆边上的巷子里有看到了他,他躲在巷子后面的墙脚里哭,看来他生活的实在太不好了。最后一次在镇上见到他,他正在河里捞田螺,半个腿都淌在河里,可怜极了。我要帮他,他又拒绝了!”说道这里布谷眼里露出委屈的神色,眼泪在眼眶里打晃,看着慧姑声音略带颤动道:“娘,难道真的看着他把自己弄死吗?”
慧姑见布谷这般神色,不禁动容。拉着布谷的手安慰她道:“人各有命,你要帮他,也得他同意才行啊!”
布谷不说话,眼里的水气越来越多。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你要帮他那你想好怎么帮他了吗?”
布谷语带抽泣的道:“让他来咱们村子行吗?咱们这有田就饿不死的!他有手有脚,咱这儿这么大他总能养活自己的,再说咱们也可以帮衬他啊?”
“布谷,别哭了,你了解他的底细吗?”慧姑柔声道,布谷摇摇头。
“让他来咱们村不是咱们说了算的,不知道他的底细,光是可怜他也没有用。像你说的他有手有脚,只要他想活着,哪里都能让他活着。”慧姑抬起布谷的小脸,替她擦了眼泪,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布谷点点头,慧姑继续拍打着,很轻很轻就像对待婴儿一般,布谷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