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青手机突然来了个陌生电话,他望着这号码半响,还是接了。
“徐长青!”电话的另一边传出这三个字。
吴长青怔了下,眉头凝了起来:“你是谁?”
“黄博朗!”电话那一边道:“恒永大楼,我等你!”说着就挂了电话。
吴长青望着手机出神,然后低声自语:“黄博朗…二十年了…是该见面了!”
……
恒永大楼。
黄博朗站在恒永楼顶,凌厉的风吹乱他梳的整齐的银发,他耳朵一动,转向门边,看着一位身材修长的英挺青年走来。
赫然正是吴长青!
也许该说是徐长青!
吴长青戴着一顶灰色绅士礼帽,手中拿着一个老旧的文件袋,穿着银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两人面对着面,相隔不到十米,视线交汇。
良久,黄博朗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吐出三个字:“你来了!”声音有些暗哑,有些压抑。有多年不见后重逢的萧瑟,有无法压抑的无奈,唯独没有喜悦。
“我来了!”吴长青一步步朝着黄博朗走去。
是的,他回来了!
带着二十年的仇恨回来了!
回来复仇了!
吴长青站在黄博朗身边,立在高楼,俯瞰着天台下的“众山小”。
黄博朗转过身,望着天空,叹息中道:“二十年前,我把你抱在怀里,站在高处,你叫我叔公,问我天为什么那么高!”他的眼睛望着天空有些模糊。
“我告诉你,天从来就是这么高!”黄博朗突然看着吴长青,继续说:“你又问我,那什么比天高!”
吴长青盯着黄博朗,接道:“你给我说:人心比天高!”
“你还记得!”黄博朗声音中是浓浓的叹息。
“哈哈哈……”吴长青突然放声大笑,声音扩散在空中,回荡!瞬间,他收起笑声,眼睛很冷:“我怎么不记得!三天后我父亲被你侄子黄永明杀死,一个月后我母亲被你们逼死,我怎么不记得!”声音中带着滔天的仇恨,那种寒彻骨髓般的声音让黄博朗心颤。
“这事是阿永做的不对,可他是无意中失手杀了恒辉,他事后一直在自责中。”
“那我母亲呢?”吴长青盯住黄博朗,杀意毕露:“我亲眼看见她被你们的人逼死,这也是无意!”
这一刻,黄博朗不敢看这张杀意的眼睛,他不是怕,是无法面对。
“那个逼死你母亲的人是他自作主张,阿永事后杀了他全家……”
“当我还是那个小孩!”吴长青冷声打断黄博朗的话,把手中的文件袋打开,然后把一张纸书展在黄博朗面前,纸书上有十几个签名公证,其中最醒目的是三个人名:徐恒辉、黄永明、黄博朗!
望着那几个熟悉的名字,黄博朗的心在颤,身体在颤。
“这张纸你应该还记得,恒永的继承任命书,也可以说是遗书!只有徐恒辉与黄永明的血亲儿女才有资格得到两人的一切,包括私人财产。”吴长青把书纸收起,再次道:“幸好我父亲立下过这份遗书公证,让黄永明到头一场空。”
“现在黄建丰杀父,他已经失去继承的资格!”吴长青顿了下,继续道:“而黄永明大儿子黄建英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更清楚,黄建英绝对不是黄永明亲生的。”
吴长青每说一句话,黄博朗心就颤了下。
是的!吴长青没说错,黄建丰杀父,按照法律程序,已经失去继承资格!而黄建英是黄永明的养子,吴长青小时候还与其一起玩耍。听父母说起过黄建英的来历,是黄永明捡回来的养子,按遗书上的话说:他没有继承权!
听着吴长青的话,黄博朗把眼睛闭上。良久,才睁开,沉声道:“阿永是你杀的!”充分的理由与动机,能说明吴长青杀黄永明的心!
“哈哈哈……”
吴长青大笑起来,黄博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而吴长青笑声止住,看着黄博朗:“我是想杀他,做梦都想!可他却不是我杀的,难道不是你动的手。”
“我动的手……”黄博朗楞了,他望着吴长青的眼睛,再次问道:“真的不是你杀的?”
吴长青道:“那老东西是被人掐死在书房,那房门的锁我找人查过,是国外高级货,没钥匙很难被打开。而房门没有被撬的痕迹,这种事只有熟人敲门,黄永明从里面开门,或者有书房钥匙才能干的出来。不是熟人还有谁?”
“是啊!阿永书房的门锁是特制的,一般小偷与锁匠没几个小时根本打不开…只有从里面开门或者有钥匙才能开的了门…”黄博朗低声自语:“熟人干的……熟人干的,只有建丰有阿永书房钥匙……”
黄永明生前,最喜欢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二儿子黄建丰,连黄建英都没他书房的钥匙。
“果然是你们黄家的人干的,哈哈哈,这么说真的是那个黄建丰……子杀父,黄永明果然会教儿子,报应!哈哈哈……”吴长青又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仇人被自己亲生儿子杀死,还有什么比这种报仇更痛快的。
“熟人干的……熟人干的……”黄博朗还在念着这几个字。
“说吧,你把我找过来到底想说什么?”吴长青没时间陪黄博朗在这啰嗦。
“熟人干的……”黄博朗还在念着这四个字,他被吴长青的话打断沉思,抬头,欲言又止,然后叹息道:“下次再谈……”
吴长青冷哼了声,转身就走,留下黄博朗独自伫立在萧瑟的风中。
……
半个小时后,黄博朗死了!
死因,从高楼坠落,当场死亡!
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周边拉起了警戒线。
“闫队,死者黄博朗,是黄永明的亲叔,死因:脚底打滑坠楼。”曹辛章把报告说了出来。
“脚底打滑坠楼?”闫重庆盯着曹辛章,眼神中明显不相信。
“这也太假了,黄永明才死多久,黄博朗就脚底打滑而坠楼,蒙小孩啊!”刘燕妮在一旁撇着嘴。宋明仁手缠着绷带,很沉默的站在一边。
“初步判定是这样的!在其坠楼的房间中,发现的确有打滑的痕迹。”
闫重庆道:“马上调监控。”
曹辛章摇头道:“没有监控,事发前监控又出了问题。”
保安部长薛永道:“在黄先生出事前一个多小时,监控突然强制性关闭,是被人用监控视频的原始密码远程关闭的。”
闫重庆脸沉了下去,这明显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而是谋杀!
“带我去黄博朗坠楼处!”
曹辛章带着闫重庆到了黄博朗坠楼处。
闫重庆仔细的观看房间每一个角落与痕迹。
房间很整齐,门锁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里面没有搏斗痕迹,然而在房间的小阳台上,的确有个打滑的痕迹。
“会不会真的是不下心失足坠楼?”刘燕妮看着这打滑的痕迹道。
“哼哼!”闫重庆冷笑了声:“痕迹这么明显,鬼都看的出来是失足,这伪造痕迹的人太幼稚,或许是把我们想象的太幼稚。”
刘燕妮等人一听这话,顿时知道这里面有文章。
一旁的宋明仁敲了下地板,抚摸后道:“这地板是高档货,一般踩踏很难在上面留下痕迹,而这痕迹这么明显,显然不可能是失足造成的,按照失足时脚底力道计算,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他边说还用脚做出打滑的动作,地板上只留下个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与旁边黄博朗失足留下的相差甚远。
“是人为伪造的。”曹辛章恍然接道。
闫重庆对宋明仁点了下头,显然是认同他这观点。
刘燕妮沉思半响,道:“那会不会是黄博朗发现什么,或者说是黄博朗发现黄永明被杀真相,然后被人从这楼上推了下去。”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外,是黄建英!他在门外敲了下门,然后走了进来,好像有话要说。
闫重庆看着一脸哀伤的黄建英,就知道有戏。
果然,黄建英道:“我叔公死前,曾秘密见过一个人。”
“谁?”闫重庆、曹辛章、刘燕妮等人异口同声道。
黄建英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徐长青!”
“是他!”闫重庆等人对视了眼,刘燕妮身体颤了下。不止是刘燕妮在颤,宋明仁听见徐长青三个字时,那只受伤的手同样在颤。
“还有什么重要线索没?”闫重庆问。
黄建英张嘴,想说话,然后又止住了。
“有事?”闫重庆看着他的神情道。
“我叔公房间的锁是国外进口锁芯,房门内锁,一般小偷与锁匠没几个小时打不开,而这房间只有他一人有钥匙……”黄建英没有说下去,可话中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这多半是一起意外,是黄博朗不小心失足。
“国外进口的锁芯……”闫重庆念了下这几个字,然后抬头望着黄建英:“你父亲黄永明书房也是同样的锁芯?”
黄建英点了下头。
“那有没有别的人有钥匙?”
黄建英闻言一怔,抬头看着闫重庆,又低下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闫重庆追问道。
黄建英再次摇头否认。
等黄建英走后,曹辛章道:“这人眼神躲闪,说话有问题。”
闫重庆看着其他人,刘燕妮与宋明仁也点头。
闫重庆道:“连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小曹、阿仁,你们去问下这里面的保安与保洁,打听下谁有黄永明与黄博朗房间的钥匙。”
“是,闫队。”宋明仁与曹辛章走后,闫重庆看着刘燕妮的眼睛,道:“燕妮,你去把吴长青带到警局问话,问他与黄博朗说过什么。”
刘燕妮身体颤了下,把头低下:“是!”
闫重庆看着刘燕妮的背影,眉宇间眉头皱了又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