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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喜悲掺半

郎中的诊断应验了三太太的猜想,玉荷真的怀孕了。这个消息令玉荷和二太太都始料不及,但心情却迥然不同。二太太怎么也想不通,湛羽对自己信誓旦旦,却依然让玉荷有了孩子。她有一种被人戏弄和背叛的感觉。她不能理解男人,她不懂得男人和女人上床有时候真的可以和爱与不爱无关。

二太太从玉荷的房里出来,强压着心中的妒火,急匆匆向自己房里赶着。她不愿听到任何人对玉荷的恭喜与祝福,多看玉荷一眼,随时都有可能让自己的心崩溃。

二太太此时最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痛哭!在她看来,湛羽离开江府极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自己,他想用时间和距离来冲淡二人之间的欲念,在没有东窗事发前全身而退,去享受光明正大的天伦之乐。

走到房前,看到桂花树枝上的黄色丝帕随风摇曳,二太太更是怒火中烧。她上前几步扯下丝帕,狠狠地撕成碎片,用力丢在风里。银珠跟在二太太身后,对二太太的“无名之火”是心知肚明的。她不敢劝,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知道也要当成不知道,否则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待众人散去,玉荷坐在床上轻抚着小腹喜不自禁。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正愁与湛羽复合无望,菩萨就雪中送炭赐了这个孩子。且不管湛羽到底爱不爱自己,现在肚子里有了湛羽的骨肉,就有了栓住他的法宝,没准会因为这个孩子让湛羽浪子回头也说不定!

玉荷正掩嘴偷笑,房门却被人推开,丫环小茹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

“小茹!”玉荷见到小茹前来,十分开心,忙伸手招呼其上前。

“大太太命我去厨房为湛夫人做了腊肉蛋花粥,里面加了上好的新疆大枣,补血益气,趁热喝了吧!”小茹微垂双目,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说道。

“小茹,我胃里还有些难受,现在还不想吃,你先搁在桌上吧,快来这里坐。”玉荷笑盈盈地说着,用手拍了拍床沿,示意小茹靠近坐下。

“哦,这个可不敢,毕竟主仆有别!湛夫人若没有别的吩咐,小茹就先下去了!”小茹酸酸地说道。

“小茹,你别这样!纵然我嫁了湛管家,可我从没有自视高人一等!你是我的好姐妹,以前是,以后也是,永不会改变!你别这样冷冷地对我,我心里很难受!”玉荷心生凄凉,轻声啜泣起来。

“哎哟,好了好了姑奶奶,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不能哭的!我不走就是了!你要是哭坏了身子,湛管家非和我拼命不可!”小茹见玉荷落泪,心一软,连连妥协,拿出丝帕为玉荷擦泪。

玉荷看到小茹关心自己,不由破涕为笑,顺势拉小茹坐在身边。

“玉荷,他……对你好吗?”小茹看着玉荷,轻声问道。

“他对我……挺好的,你看,这不是都有了嘛?”玉荷抚摸着小腹,一脸幸福地说道。

“不说老实话!他若是真对你好,怎么总见你红着个眼睛?他若真对你好,又怎么会自告奋勇去分號帮忙,弃你于不顾?”小茹一点玉荷额头说道。

“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有了他的血脉,人总会顾念亲情吧。我想,他会回头的!对了,说起这事还请你帮我个忙,你找人帮我捎份书信给湛羽,让他尽早知道我怀孕这件事!”玉荷恳求道。

“你呀,就会作贱自己!用自己一生幸福去赌一个男人回心转意?当初你就不该去背那个黑锅!那个女人是谁你知道了吗?”小茹好奇地问。

“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不会去问,更不会去跟踪打探!”玉荷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傻!他不告诉你,你就不去了解了呀?被人当了箭靶使,她不感激你,你也总有权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吧?你就甘心一直被人利用?其实,这个人只要稍微排除一下,自然就水落石出了,还用得着跟踪打探?既然她是这江府里的人,又嫁不得湛管家,当然不会是丫头下人了。不是下人就只剩下太太们和小姐。大太太虔心向佛,又年老色衰,不可能是。二太太凶恶阴险,市侩虚荣,也不会是。这三太太嘛,天天几乎都与老爷形影不离,更不会是……看来就剩下三小姐了!”小茹一边替玉荷分析着,一边点着头。

“三小姐?怎么可能?”玉荷并不认同小茹的看法。

“有什么不可能的?虽然湛羽与老爷同岁,是比三小姐年长了许多。可古往今来,老夫少妻多了去了!这湛羽与人偷欢之事又偏偏发生在三小姐回府之后,这不是巧合吗?而且,湛羽一向对三小姐宠爱有加,有求必应,这不也是疑点吗?”小茹越说越起劲,干脆站起身,在玉荷床前来回踱着步。

“对!就是她没错!湛羽是根本不可能娶三小姐的,他只是管家身份,与三小姐门不当、户不对。别说老爷不会同意,二太太一旦知道了,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反对。再说了,老爷一直当湛羽是亲兄弟,这湛羽万一娶了三小姐,兄弟转眼成了女婿!辈份岂不是乱了?所以我说和湛羽相好,却又不能成亲的这个人就是三小姐!”小茹笃定地比划着。

“好了,别乱猜了。不管是不是三小姐,这话都不好向外传的,江家很要面子,这话万一传到外人耳朵里,江家会名声扫地,二太太也定会闹得鸡犬不宁!既然这件事我已经认了,就让我认到底吧。”玉荷轻叹了一口气。

莫言来到厨房准备为大少爷煎药,刚一跨进大门就看到三太太的丫环秀巧满面愁容地托着腮坐在地上。

“秀巧,你今天这么早就来为三太太煎药啦!”莫言笑着问。

“唉,这药天天在煎,没完没了,却不知道是不是多余?”秀巧一脸无奈地看着药罐嘟囔着。

“怎么了?”莫言见秀巧一反常态,便放下药袋,蹲下身子问她详情。

“你知道吗?玉荷怀孕了!”秀巧丧气地说道。

“听说了,有什么不对吗?”莫言不明就里。

“玉荷的命就那么好,才嫁给湛管家一个月就有了。可怜我们三太太,进门十年有余,肚子都没一点动静!还亏得天天喝着补药,真是老天没眼!”秀巧抱怨着。

莫言听了这话,心里突然有种七上八下的感觉,她想说出实情,却又开不了口。

“我觉得……到不如把药停一停,不强求或许……就能有了。”莫言不敢直说,旁敲侧击地提醒秀巧。

“算了,三太太其实也没太在意这件事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喝这个药也只是个习惯,更是为了答谢湛管家的一片好意。”

“一片好意……”莫言轻声重复着秀巧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湛管家为了三太太能有孩子,隔个半年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为三太太求药,可尽心了呢!归根结底,哪个女人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呢。虽然,表面上看老爷和三太太恩恩爱爱,私底下两人心里都遗憾叹息呢!女人命中无子是很遭忌讳的,古训有云,女人进门三年不生养就犯了七出之条,是可以赶出家门的!二太太做了那么多有违家规的事,老爷却对她宽宏大量地隐忍着,就是因为她为江家留了血脉。三太太就不一样了,没有孩子,在江家再受宠也直不起腰杆子说话。还有大太太,虽生了个不中用的儿子,可那……”秀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看着莫言的表情。

莫言默默地站起身去倒药、生火,不再和秀巧讨论关于三太太没孩子的事情。莫言并非是生秀巧的气,她是怕自己再和秀巧聊下去,会忍不住把药里的秘密说出来。

李水荣管事走进厨房来,边走边对身边的一个下人吩咐着:“你马上去准备些最新鲜的花瓣,记住,是玫瑰,别再买成月季了。”

下人连连点头,转身一路小跑地离开了,李水荣撩起袖子开始揉面。秀巧笑着问道:“李管事,是不是明珠小姐来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李水荣抬起头微笑着问。

“只有明珠小姐最爱吃鲜花饼啊!每次她来你都要亲手做的,还用猜么?而且我还知道这次明珠小姐来,并不只是为了参加大少爷和莫言姑娘的婚礼,明珠小姐马上要嫁给二少爷了!”秀巧不以为然地说道。

“嫁给二少爷?”莫言有些意外。

“是啊,听三太太说是葛家主动提出婚约的,二少爷也应允了。”

“哦。”莫言听闻此言,心生欣慰。二少爷这么快就能走出伤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正午时分,江心云和莫言来到正厅,见到江老爷和二太太、三小姐、三太太已经落座。江老爷在二太太耳边轻声叮咛着,希望她能接受心阳和明珠的婚事,并能善待明珠。二太太表情漠然地听着,敷衍地点着头。

二太太的心还沉浸在对湛羽的怨恨之中,对于其他事她还提不起精神去深究。心阳和葛明珠的婚事,她虽不如意,但也自知无法推却,毕竟儿子都答应了,娶明珠过门至少好过让他一直对莫言念念不忘。

江心云转身拖过莫言的手温柔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说道:“来,坐到我身旁。”

“不不不,这可不妥!”莫言连连摆手。

心月看到,笑着说道:“莫言,你就坐下吧。再过几日,你就要与大哥成亲,不必再拘礼了。正好一会儿把你介绍给明珠认识!”

莫言在江心云身旁坐下,拘谨地笑了笑。江心云看着莫言,笑得灿烂。

大太太和明珠携手从门外有说有笑地走进来,明珠向坐在桌前的江家人一一问好,当她目光停留在莫言身上时,立刻被莫言美貌惊艳,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标致的女子!

“这位就是新嫂嫂吧?”明珠目不转睛地看着莫言问道。莫言起身行礼,并未开口。

“是啊,莫言,这丫头就是明珠表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江心云对莫言介绍道。

“大表哥可真是好福气啊!莫言姑娘美貌如花、落落大方,定是哪家王府豪门的千金吧?”明珠试探地问道。

莫言看了江心云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哦,莫言原本是府里请来照顾心云的丫头,怎知这两个孩子十分投缘,我和你姑父便成人之美,为他们牵了红线!”大太太笑着对明珠说道。

“哦,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呢!”明珠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以后你们俩就是妯娌了,要相互体恤、扶持,早日为江家开枝散叶啊!”江老爷有些乐不可支。

“姑妈,你看姑父呀!人家还没正式过门呢,他老人家就想着开枝散叶了!”明珠摇着大太太的手臂撒娇。

“大家都快入座吧,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心月招呼道。

明珠一面落座,一面四下寻找着心阳的踪影。

“明珠啊,心阳已经快马加鞭地往家赶了,差不多就要到了,咱们边吃边等他吧。”江老爷看出明珠心事,乐呵呵地说道。

大家方才动筷,江心阳便来到了正厅。

“心阳,你可回来了,明珠等你好久了,快过来坐!”江老爷见到江心阳,忙招手示意他坐在明珠身边。

江心阳看一桌子人都看着自己,微微停顿了一下。继而走上前去朝明珠淡淡地一笑。明珠全然没有察觉江心阳眼中的勉强,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几个月前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

“心阳啊,我这次把明珠接来,不仅是为了让她参加你大哥的婚礼,也是为了让你们多点时间相处,培养培养感情!”江孝全对江心阳说道。

江心阳木然地听着,双目低垂,嘴角不自然地上扬着。

“心阳,铺子里的事情虽重要,但你可以慢慢学,不用操之过急。有时间多陪陪明珠,我这个宝贝侄女可就交给你了。”大太太缓缓说道。

江心云端起茶杯对江心阳说道:“二弟,恭喜你!”

江心阳扫了一眼莫言,莫言立刻将眼神回避。心阳心痛不已,苦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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