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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险象还生

第二天下午,银珠正带着二少爷和三小姐在院子里的草地上玩耍,丫环小倩从远处走了过来。

“银珠,去拿过这月的赏钱了吗?”小倩笑着问道。

“没啊,湛管家不是不在府里吗?”银珠说道。

“湛管家是不在,大太太在账房里发呢,明天就是中秋了,每人多赏一吊钱,你看!”小倩笑着扬起手里的钱袋给银珠看。

“真的呀!太好了,我这就去领钱去!”银珠转身对二少爷和三小姐关照道:“你们俩好好在这里玩,我去去就来,别乱跑,别去水池那里哦!”

“嗯,知道了!”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银珠和小倩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一只彩色的虎皮鹦鹉飞过来,一下钻进一颗榆树茂密地树叶里。两个孩子看见了,立刻跑到树下抬着头四处寻找。

“飞到哪去了?”三小姐嘀咕着。

“我看到它钻里叶子里了。心月,你等着,我爬上去捉它下来!”二少爷顺着树节和枝桠一点点向树上爬去。三小姐在树下又紧张又激动地等待着:“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二少爷爬到五米多高的时候,树叶丛里的鹦鹉突然飞了出来,二少爷见状,下意识伸手去捉。不想,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二哥!”三小姐吓得大叫一声,两只小手紧张得捏成了拳头。

二少爷被下面一根树枝接了一下身体,在继续下坠的时候他机敏地抓住了一根树枝,人就被吊在了半空中。

看着二少爷不上、不下地吊在树上,三小姐急得哇哇大哭,一时间失去了主张。不远处,大少爷江心云也正好在散步,听到有人在哭,就向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大少爷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向前院一路小跑过去。

秀巧和娟子正巧也路过这里,顺着二小姐哭声望去,二人发现大事不妙!急忙向树下赶去。

“天哪!是二少爷!这可怎么办呀?”秀巧在树下急得直跺脚。三小姐见到秀巧,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大声哭着:“秀巧,救二哥,快救二哥!他会摔死的!”

娟子看着二少爷无助地吊在树上,也心急如焚。看看一旁找不到梯子和任何有用的工具。只得对着二少爷大声叫道:“二少爷,你一定要抓牢,千万别松手!秀巧,你快去找人来帮忙。带上梯子,记得再去找几床被子过来,快!”

“哦哦!”秀巧如梦初醒般向前院飞奔而去。

吊在树上的二少爷渐渐没有了力气,双手已经渐渐向下滑,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娟子顾不上许多,跑到二少爷正下方,伸开双手安慰他:“二少爷别怕,娟姨就在下面保护你,梯子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可……是,我坚持……不……住了……”二少爷断断续续地说着,人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三小姐大叫一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娟子二话不说,伸开手臂就去接,二少爷重重地落在娟子的肩上,被娟子紧紧搂住,随即二人摔倒在地。

“心阳!”闻讯而来的二太太大声尖叫着,冲了过来。不远处,大少爷也领着大太太和几个家仆赶了过来。

“心阳,心阳,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娘!”二太太搂起倒在地上,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二少爷说道。见二少爷一言不发,二太太对着娟子怒目圆瞪道:“你这个女人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了?他怎么会从高处跳下来的?你这恶毒的女人,一心想鸠占鹊巢,就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吗?大姐,你可要为我作主,今天大家全都看到了,这女人一心想谋害我的心阳!”

“我……我没有……”面对二太太的质问,娟子有口难辩,也无力申辩,她的右肩钻心一般地疼痛,腰也扭伤了。娟子只能咬紧嘴唇、浑身颤抖着强忍疼痛。

“不是这样的,刚才我和娟子姑娘经过这里,看到二少爷吊在树上,三小姐在树下哭。娟子姑娘让我快去叫人,自己守护在树下,刚才要不是娟子姑娘出手接住二少爷,后果不堪设想啊!娟子姑娘,你没事吧?”秀巧赶来一面为娟子辩解着,一面担心地询问娟子的伤势。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刚才光顾着去领月饷了,没看好少爷,二太太,都是我的错!”银珠一看闯下了大祸,赶紧跪在地上向二太太道歉。

“啪!”二太太听完这话,站起身对着银珠脸上就是一记耳光。“混账!就只知道钱,钱比我儿子的命还重要吗?要是心阳有个闪失,你赔得起吗?”

“二太太,我知错了!”银珠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够了!别闹了,现在不是讨论谁是谁非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妥善处理受伤的人!”大太太生气地说道。

大太太来到娟子身边,看到娟子坐在地上,捂着肩膀,脸色煞白。大太太忙对一旁的家仆说道:“快,把二少爷和娟子姑娘送回房里休息,去找个大夫来,再把老爷请回来。”

“是!”家仆们抬的抬,扶的扶,报信的报信,找大夫的找大夫,各自行动起来。大太太看着人群散去,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家无宁日!”

江孝全一得到家仆传来心阳出事的消息,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回了江府。

江孝全风风火火地来到二太太的房里,一进门就被小女儿心月抱住。

“爹!”心月大声哭着,江孝全蹲下身子帮她擦拭着眼泪轻声问道:“心月,告诉爹,出了什么事了?”

“我和二哥在花园里玩,看到一只非常漂亮的小鸟飞到树上去了。二哥就想爬上去把鸟捉下来给我玩……谁知……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心月哭着说道。

江孝全听完大惊失色,忙站起身走到床前,抚摸着心阳的额头心疼地问大夫道:“大夫,心阳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大夫站起身面带微笑地说道:“二少爷福大命大,好在摔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接了一下,又幸得被人伸手抱住,没有什么大碍。身上擦破点皮,受了些惊吓而已。受外伤的地方已经上了药,我再开几剂安神的方子,服几日就没事了,江老爷请放心。只是那位姑娘伤势较为严重,手腕、肩膀和腰部都受了重创,看来得多躺些时日了。”

江孝全听说儿子没事,方才舒了一口气。他回头向坐在一旁正在抹泪的二太太问道:“是哪位姑娘接的心阳?银珠吗?”

二太太看了一眼江孝全,低头不语。江孝全立刻猜到是娟子,转身出了房门,向娟子房间走去。

“你上哪儿去?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你却惦记着别的女人,世上有你这样的爹吗?”二太太追到门口气急败坏地对江孝全背影大喊。

“你要是平日多关心一下你的儿子,他也不至于会从树上摔下来!孩子的性命岌岌可危的时候,你这个娘在哪里?是别的女人救了你儿子的命,你连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你是冷血动物吗?”江孝全第一次对二太太发起了火。

“哎!老爷你……”二太太见江孝全头也不回地向后院赶,心中醋意大发。

“二太太,这两份药方子都开好了,这份是令郎的,这份是那位姑娘的,请收好!我这就告辞了!”大夫把药方交到二太太手里,背着药箱出了门。二太太看着手里的药方,把娟子的那一张狠狠撕碎扔在地上,双手叉着腰,气得直咬牙。

江孝全一脚跨进娟子房里,看到大太太和几个丫环守在娟子床前。大太太手里拿着毛巾正帮娟子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江孝全心疼地走到床前,看着虚弱无力的娟子。娟子见到江孝全,挤出一丝笑容道:“老爷,您回来了,二少爷没事吧?”

“他没事。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江孝全略带颤抖地问道。大太太见状,站起身让江孝全坐下,带着丫环们出了房间。

娟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前有些疼,现在已经……好多了。二少爷没事我就放心了。”

“娟子,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儿子,你是我江家的恩人!”江孝全眼里噙着泪,握着娟子的手说道。

“江老爷……你太言重了,我也是母亲,我也懂得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少爷从树上摔下来不管。再说,娟子的命……是你救的,知恩要懂得图报。现在终于有机会还一点人情给你……我心里踏实多了。”娟子艰难地笑着说道。

“你永远也还不清,你欠我的,要用一辈子来还。娟子,嫁给我吧,我不能没有你!”江孝全温柔地看着娟子说道。娟子没有回答,但娟子的心是甜的。

“明天就是中秋了,可惜我看不到今年的中秋月圆了。”娟子看着窗外,岔开了话题。

“放心吧,会看到的。实在不行,我就把月亮摘下来送给你慢慢看!”江孝全开玩笑地说道。

“真希望湛管家能带回好消息,可以月圆人亦圆。”娟子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江孝全看着娟子微笑着,从心底里为她默默祝福,也希望湛管家真的能带回好消息。

中秋的这天晚上,晚饭过后,秀巧端着一盘点心进了屋。“娟子姑娘,你看,这是厨房里做的月饼。有豆沙的、莲蓉的、五仁的,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厨房师傅们的手艺很好,我想都应该很好吃吧。”娟子说道。

“嗯!都很香甜,不过我还是最爱蛋黄莲蓉的。老爷说,回头过来赏月的时候吃。”秀巧开心地说道。

“帮我谢谢老爷的好意,我下不了床,根本赏不了月。”娟子无奈地笑着道。

“是谁说你赏不了月的?”江孝全走进屋子,笑着问道。

“老爷来啦!娟子姑娘正在苦恼下不了床,无法赏月了呢!”秀巧对江孝全说道。

“哦,是吗?我刚才在外面和家里人才赏了月回来,今晚月色真是太好了!”江孝全得意地对娟子说。

“月亮很圆是吗?”娟子笑着问。

“岂止是圆!还很亮很大,活脱脱就是一个纸做的剪影。清晰得连月亮上的玉兔和桂花树都能看得见!”江孝全兴致勃勃地说道。

“真的吗?月亮上真有玉兔?”秀巧张大了嘴巴,惊奇地问道。

江孝全和娟子见秀巧当了真,两人互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看来呀,我真的是错过了这么美的中秋月色了,只可惜这屋的窗开得位置不好,不能看得到月亮。”娟子说道。

“你都没有打开窗子,怎知看不到?”江孝全转身走向窗口,要去将窗子打开。

“老爷,别忙了,真的看不见,我们都试过了。”秀巧道。

江孝全全然不听两人的话,伸手将窗子打开。只见窗外放了一面大大的铜镜,镜子的角度不偏不倚,刚好反射出天上的月亮,硕大而鲜黄,宛如一块才出炉的月饼。

“哇,真的能看到月亮,好棒啊!是谁这么聪明?”秀巧兴奋地拍着巴掌。娟子也又惊又喜。不用说,这都是江老爷一手安排的。娟子感激地看着江孝全,江孝全也正笑盈盈地注视着娟子,两人的心中都荡漾着微妙地情感。

一连几天,江孝全都守在家里。除了每天去看看心阳,就是在娟子身边照顾她,直到娟子睡去,才回书房看书或休息。

这一天晚上,江孝全从娟子房里出来,正向书房里走着,迎面遇见了湛羽。

“湛管家,你几时回来的?”江孝全惊喜地问道。

“刚到一会儿,听下人说你在娟子姑娘那里,所以过来看看。”湛羽的表情有些冷。

“事情都办好了吗?”江孝全轻声问道,湛羽听老爷这样问,立刻警觉地四处观望。

“来来,还是到书房里去说。”江孝全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和湛羽一同向书房走去。

二人进了书房,掩上了门。湛羽对江孝全说道:“银票已经交到无尘大师手中了,大师十分感激,让我带话谢过老爷。”

“嗯,好,大师高兴就好。那孩子的事打听的如何了?”江孝全一脸期待地问湛羽道。

湛羽低头轻叹了一口气,对江孝全说道:“在娟子姑娘和我们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有人在青河边发现了一具溺水孩子的尸体。听村民们说,按体貌特征,那应该就是娟子姑娘的女儿。”

江孝全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空空地看着地面“太可怜了,娟子以为这孩子还活着。这下,她该伤心了!唉……”

湛管家又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轻轻放在江孝全面前的桌上道:“老爷,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能有些人天生有伪装的天赋,并不如老爷见到的那般单纯。老爷再阅人无数、机智过人,也会有被蒙蔽的时候,这是我在阳关镇上得到的东西,老爷您看看。”

江孝全看了看湛管家,慢慢把那张纸展开,发现是一张官府张贴的关于娟子杀夫、杀女后潜逃的通缉令。

“湛羽啊,你是在怀疑娟子吗?难道你和小蝶一样,对她有偏见?”江孝全问道。

“并非是偏见,老爷是否发现,这娟子姑娘一直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原来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孝全听了湛羽的话,笑了笑,不以为然地站起身,走到桌角前,将通缉令折叠后,放在灯火上,烧成了灰烬。

湛羽很不理解地看着江孝全,江孝全向湛羽解释道:“关于她杀夫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她并没有隐瞒我什么。她也并非恶意行凶,只是那男人有错在先,她在情急之下错手将其杀死。至于说她杀女,完全是荒谬的无稽之谈。她因痛失爱女连自己的性命都想放弃,你我都有目共睹,她无时无刻眼里不透露出对女儿的思念与担心。这是装不出来的。就在前几天,她还因为救心阳而受了重伤。这一切都出自她那与生俱来的母性。对别人的孩子尚能如此,又怎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如果上天真要我遇人不淑,被人欺骗,那也是我该有的劫数,躲也躲不掉,我会坦然面对并承担一切后果。”

看到江孝全如此执迷不悟,湛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江孝全走过来,搭着湛羽的肩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娟子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过些日子,等娟子伤好了,我们江府可能就要办喜事了,我打算在后院花园里再建一座园中园,园子里要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最重要的是园子里一年四季都要花香四溢。我正在发愁给园子取什么名字好呢!”江孝全描绘着,眼里充满了神采。

湛羽很清楚,江孝全做这一切,又是用于讨好娟子姑娘的。都说男人是理性的动物,可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孝全是完完全全陷进了娟子设下的局。可想到自己,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不同的是,江孝全有大胆追求爱情的权利,而自己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很远的地方,遥望心中的她……

“是吗?娟子姑娘这么快就答应这门婚事了?”湛羽问道。

“那到还没有。只是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是不反对与我在一起的,只需再假以时日。这个我并不担心,只是她若是知道女儿不在了,可能会一时接受不了。”江孝全想到此,脸上的笑容冻结了,只剩下忧虑和关切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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