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嫏?
皇后靠在凤座上,指上的豆蔻硬生生被她掰断。
本宫怎会输给你?本宫不会让你有机会欺压到本宫头上的……就凭你,想威胁到本宫?休想!本宫不会留下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的……即使你无二心。本宫定要将你从这里赶出去……不,是永绝后患!
而此事的另一个当事人——林嫏,却对此事十分不看好。虽然自己明了司徒熙是因为她第一次侍了寝而晋升分位,可旁人并不知。这么做,只是替她召来更多的非议与敌人……而司徒熙曾被她劝说,然而他的态度异常坚定,丝毫不动摇。林嫏知道他清楚期间的利害关系,只是他非要如此做……那只是源于他愿意给她更好的荣耀。
“娘娘别担心。”已经整理好一些需要搬动的东西,冬萤看到林嫏站在窗边目光呆滞得眺望远方,贴心地为她披上一件厚外衣,“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以后……我们都好。”
至此以后,一连十日,司徒熙夜夜留宿于倾移宫泉鸾殿。而这十日之内,他也再未踏足其他妃子的寝宫,便是连皇后的千禧宫都没再去过,每日处理完政事,便移驾倾移宫,与林嫏一同赏花下棋,日子过得十分舒坦惬意。
而当日为司徒煦吃味的事,司徒熙也未再提起,只当是过去了。不过司徒煦的突然回宫,不出意料还是为了边关的事,于是除去陪伴林嫏,他便和司徒煦一直在政书房商讨战事。
四国之间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每国皆于表面努力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而背地里却是小型战役接连不断,有时再为利益发生些大战,如火如荼,例如许络牺牲的璊宛之争,即是一场较大的烽烟战争。
司徒煦带回的报告,主要在于帝系六君麾下党羽潜入军队,司徒煦虽抓到几个,但苦无无法防范,细作依旧层出不穷,他不敢再继续下达指令,以免被窥得军机,当下决定返回京城与司徒熙商量。
元祐六年二月二十七,早朝。
上朝后,司徒熙坐等群臣们上奏,可那些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为何,不似往日般直接,闷声不响缩在下面,可看那眼神,分明又是有话要说。
那表情,显然是在思考,不说,自己吃亏,说了……又怕皇上生气,自己脑袋不保。
看这些乌纱帽一个个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刘秉文就觉来气,无奈之下,他一步站出,起了领头作用,众朝臣见丞相都站出来了,立即也纷纷上前一步,齐刷刷跪下,在常昕王司徒煦与司徒熙奇怪的注视下,齐声道:“请求皇上斩杀妖女林嫏!”
“放肆!”群臣话一出口,司徒熙便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面前一众下跪的大臣怒喝,“你们是要造反吗?后宫不干政,你们一样不可以干涉后宫之事!”
“皇上,很显然那妖女已完全控制住了皇上,蒙蔽了皇上的双眼!”刘秉文见百官不敢开口,便自己率先进言,突显自己直言敢谏,言辞恳切,“皇上自从得了那妖女,便一直宠幸那妖女,破了以往的规矩!皇上,这不得不令微臣们担忧啊……”
“担忧?是啊,丞相为此很担忧吧?或许……更担忧的是皇后?”司徒熙冷笑,双目牢牢盯住刘秉文,言辞犀利,“刘丞相,别以为朕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有些心思,还是藏在肚子里让它腐**较好,说出来反而对彼此都没好处。”
“皇上,微臣不懂皇上的意思,微臣只知,此女不除,皇上便无心政事,荒废后宫,这样于江山社稷无益!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司徒熙注意到刘秉文那掩饰的眸中闪过的一丝得逞笑意,他胸口憋藏住火气,隐忍道:“既然丞相如此说……那朕便干脆废了这后宫,来坐实丞相安置的罪名。自古帝王皆薄情,朕为何不做第一个有情人?规矩是死的,可朕是活的!”
“皇上!”众大臣一听他要废后宫,纷纷急切地大喊起来,“皇上三思啊!”
对这些大臣而言,族中姐妹或是女儿皆身处后宫,亦或是等待选秀进入后宫,能提拔家族一把,这若是废了后宫,谁替家族在皇上耳畔吹枕边风?
“皇上,微臣斗胆进言。纯贵嫔的底细太过模糊,皇上甚至连她的背景都未查清,怎可如此草率?再者,即便她身份落实,那也是一个青楼妓子,如何能高居贵嫔之位?”一位吏部侍郎见司徒熙闭口不言,以为他内心动摇了,想到家族与自己的前途,他想也不想便开口道,“万一她是什么国家组织派来的人,那……”
司徒煦轻轻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司徒熙未说话,只是犀利的目光穿透每一人,直直落在那吏部侍郎身上,虽然无声,可那眼神堪比一把明晃晃的催命刀,作势要割他的肉。
“皇兄,如此一来,太过激了吧?”本是准备看戏的司徒煦察觉司徒熙的怒意,在一片寂静中,还是站出来打圆场,“依本王之见,双方各退一步如何?废后宫太过严重了些,大人们也无须步步紧逼了……皇上自有定断。”
刘秉文自然不会甘心,可他知道司徒熙的态度也是十分强硬,心里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不能急功近利,将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他微微垂首,看似臣服退让:“老臣希望皇上好好考虑,微臣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皇上一定要三思。”
刘秉文打出忠义臣子的牌,司徒熙若是依旧强硬,反倒是他不讲理了,他心里有数,盯着跪满大殿的臣子,面孔阴沉,不说一句话便一甩袖坐回龙椅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兄,臣弟此次上报之事……皇兄可有对策?”司徒煦为缓和大殿氛围,当下扬声将话题扯开。
“你所说的朕已思考过了。国家动荡可以暂时镇压……可帝系六君的党羽,无法根除。赵将军熟悉军队的情况,朕想,他大抵可以容易揪出卧底。朕即刻便下旨派赵攸覃前往边关,先驻扎下来,慢慢清理细作!”司徒熙内心烦躁,事情接踵而来,即使有林嫏的陪伴,可他依旧静不下心来处理这些琐事,“这样……煦,你先暂留京城一段时日,陪陪朕吧。咱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燕儿那丫头还在跟朕怄气,你有空也去瞧瞧她。”
“臣弟遵旨。”司徒煦行礼领旨,露出一个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司徒熙说罢,冷眼扫视依旧跪伏的大臣们,不愿多加理会,既然他们愿意跪着,那就一直跪下去。
他迅速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间,他停住脚步,回首盯住起先发言的吏部侍郎道:“刚才是你说纯贵嫔来路不明,极有可能是细作?”
那吏部侍郎被司徒熙不咸不淡的问话弄得一头雾水,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点头。
“是么?”司徒熙似是在思考什么,定定瞧着那吏部侍郎,他冷声道,“质疑不在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作为惩戒,朕削去你的官职,贬为湖州太守。你三日内出发上任吧!”说罢,不再看那人一眼,他如寒风一般拂袖离去。
那新太守吓得跪在大殿上,腿都软了,直懊恼自己为何要出言质疑林嫏,现在得罪了皇上……可还有好果子吃?
司徒煦独立大殿,轻扫一眼满殿的臣子与司徒熙远去的背影,悄然无声地叹了口气,眸中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