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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璃山

涂山衡的属地蠡水和山悦的属地相邻,中间只隔一重灵疏峰。蠡水与璃山位于青丘正南,与北面的鬼方,竭灵等氏族隔王庭相望。而这里所说的王庭,是凌驾于西陵,涂山,赤水,鬼方四世家之上的一个存在,是灵界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

但,除了各世家更替族长之时,终年被幻术遮蔽的王庭才会露出天门,遣下中司使代表王庭授予新任族长掌管一组的权利。亦或是灵界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时王庭才会出手干预,平时就基本可以当作不存在。且整个王庭万年来,从来都是用强大的幻术遮蔽其本身,故而在灵界众人的的心中存在感是微乎其微。

之后,还有势力稍若于四世家的六小家,六小家下来的是其管辖范围的散灵地。

蠡水与璃山作为青丘的第一道防御屏障,历任族长从来都是在自己的子女及至成年,封领属地时,优先选取能力过人者前去接管。当初选去蠡水的本是涂山晟,但因二十年前被罚不得踏入本宅之后,蠡水就由驻守本宅的长子涂山衡接管了。而山悦则因为天生灵力强大而理所当然的被派往璃山。

及至望月郡,涂山衡换了轿辗和山悦分别,转道去了蠡水。山悦一人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到璃山山门下。

随侍的小丫头上去通报,山悦一个人便坐在轿子的辕栏上,嘴里叼了块酒酿桂花糕嚼着。璃山多雨,所以空气里总是湿湿的,整片山罩在烟雨朦胧里,就好似披了轻纱一样。远处峰峦叠起,翠色花影一路铺展至脚下,偶有纯白的燕鸟飞过,留几声清啼在山间婉转几道方才声歇。

山顶上焉得腾起两道白影,一路穿林分叶奔至面前。山悦笑着刚跳下轿辗,就被其中的一个影子一个熊抱扑来,挂在她身上就开始哇哇大哭,边哭边嚷:“山悦,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死了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山悦和另外一道白影满脸黑线。

山悦费力将挂在身上的这人拽下来,斥道:“你才死了呢,你死了百八十回呢。”

这人听后复又挂到山悦身上:“没死就好啊,你还没嫁人呢……不能这等美事未享就撒手去了啊……”

山悦:“……”

山悦实在没话,只能先由着他嚷。白影之一的栖梧实在看不下去,上去几下把他两分开,怒斥面前仍抽抽搭搭的临渊:“你个男人家的有没有个样子,被人看见了也不怕笑话。以后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你是我哥,真丢人……”

临渊继续抽抽搭搭:“就算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啊。”

山悦看着语竭的栖梧,忍着笑道:“好了,你们两就没有一刻消停……话说你们是下来接我的么?要是,咱就上山去,要不是你们两就留着,我先上去了。”言罢抬脚往山上走。

面前两人反映过来,异口同声:“当然是了!”

山悦便笑道:“那既然如此,你们送我上去吧。我也顺道检验检验你们这么多年可有疏于修为练功,不合我要求,我可是要换影卫的。”

二人白眼一翻,回驳:“得了吧,你这发懒还发出威严来了。”言罢,未及山悦回嘴就一人提着山悦一边肩,化为白影向山上掠了。

门口等着侍女蓝宁和蓝芷,见了山悦恭谨的一服身,道:“小姐回来了。”

山悦冲她们笑着点头,伸手将她们扶起来。抬眼望着熟悉的璃山,还有自小便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蓝宁蓝芷,栖梧临渊。至此,山悦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回来了。

进了中堂,蓝宁蓝芷将一切依旧打理的井井有序。一番叙旧后,山悦瞅着自己身上从涂山晟那里换上后就再没换过的衣服,回身对屋子里的一众道:“我去后山泡个澡,剩下的你们帮忙打理下。”虽然这次随身并没有带什么行李,但若不吩咐点什么事,蓝宁蓝芷必然要跟过来的。

山悦向外走去,转身的时候向着栖梧打了个眼色,栖梧便不动声色的跟了上来。

当初从本家刚搬到璃山时,栖梧便和山悦说她在后山发现了一处温泉,但当时山悦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栖梧指挥着临渊将温泉修葺整改一番,准备他们姐弟两好生利用时,被山悦瞧见了,之后便占为己用。当然交换的条件是,临渊当时瞧上了蓝芷,求山悦牵线搭桥,抑或直接许给他更好。山悦听信了他这句“直接许给他更好”,半开玩笑半正经的将蓝芷绑了扔到临渊屋子里。半夜三更一顿鸡飞狗跳后,第二日开始,两人便小半月没和山悦说话。直到半月后山悦恬不知耻的跑去找临渊道:“这忙我帮了,是你自己不成器没拿下蓝芷,无怪我。但你是男人,可要践诺。不能说话不算数。”

山悦以为临渊定然会提着剑追杀自己,但没成想的是,临渊笑嘻嘻的反驳道:“我怎么没拿下了?”

一听之下的山悦当时惊得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小心肝普通乱撞,心想自己开的一个玩笑,竟真开出事来了?一手指着临渊鼻尖,惊了半响,才颤颤巍巍吐出两字:“……作孽。”

临渊一个掌风袭向山悦,骂道:“你以为我像你啊?那晚什么事没有,我很君子的将蓝芷送了回去。后来蓝芷发现我实乃正人君子,便开始对我青眼有加,再到后来投怀送抱。”

山悦听完,才将一颗心放回肚里,心想以后一定不能再乱开玩笑。回过神细想临渊话后便更惊,蓝芷这般冷静耿直的一个人,怎会自动投怀送抱?遂叫来蓝芷确认。蓝芷听后回句没有的事,便转身找临渊,结果后院里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至此,山悦看着被蓝芷追着满院打的临渊得意的笑,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行了,后山这小温泉是自己的了。

忆及此处,山悦不禁满脸欢笑,回头问栖梧:“临渊和蓝芷怎么样了?”

栖梧笑的更盛:“好着呢,在过段日子,估计你得为蓝芷准备嫁妆了。”

山悦道:“一定的,让他们赶紧,我过期不候。”

栖梧点点头又说:“不过,也得临渊先理清他这边的麻烦才行。”

山悦奇道:“什么?”

“也就几年前,大公子叫临渊去执行一次任务,折回时临渊遇了埋伏,好容易脱困却晕倒在路边,就被鬼方家二公子身边的一个影卫,叫凌霜的捡了回去。这姑娘性格沉寂,向来不喜言语,独独见了临渊便笑的如一朵桃花。后来临渊伤好折回璃山,却不出六日,鬼方二公子上门做媒来了。临渊一是借口道你尚未回来,此事无人做定夺。二也向鬼方的二公子道明,自己心有所属,不可能再娶他人。然而那姑娘便似铁了心般,道非临渊不嫁,拒了好几门鬼方二公子为她安排的婚事。为这事,蓝芷现在也头疼着呢。”栖梧解释。

山悦惊讶:“还有这事,那反倒需要赶紧为蓝芷和临渊操办了,好趁早绝了这姑娘的心。”

栖梧嗯了一声,道:“现在,小姐你也回来了。这事已经拖了许久。蓝芷不急,临渊也该急死了。”

山悦呵呵笑着,没再答话。站在温泉边上,热气丝丝拂上脸颊,山悦将衣服褪了跳了进去,顺手将栖梧一道拉了下来。

山悦边泡边问栖梧:“这些年可有什么事情?”

栖梧回:“旁的都是琐事,不提也罢。只是自夫人中容氏代管涂山氏族起,就明里暗里将璃山的驻兵调走不少,现如今除了临渊手底的山林军,和我手底的卫门军还算规整外。往日你派去护山的密野军现在早已名存实亡,基本都被调去了三公子的麾下。而弥野军又是璃山军里人数最大的一支。现在所剩几个散兵,临渊收归了山林军下,但仍还在原地,并未召回。”

山悦点点头:“那荣旭呢?他作为弥野主将也被调走了么?这么说来,我们被抽了近四成的兵力?”

栖梧道:“当初中容氏施压最重的便是身为一军总将的荣旭,万不得已下他也只能听命。而被抽调走的兵力可不止四成,也就前些日子,夫人说瞑水向来为涂山一族的圣水,但现在却兵力匮乏,临时调了临渊的一支兵前去守卫瞑水。可瞑水位于涂山本宅还要靠后的岷山里,那里根本用不了多少人去守着。四公子涂山歧恰在岷山,那支兵估计也是夫人想要壮大涂山歧势力才要了去。”

山悦问道:“那这些被抽调走的士兵的家眷呢?还有,她当时调兵到三哥那里时,是什么理由。”各属地士兵向来都是在属地范围内征召,故而,大部分士兵的家眷都原本就居于璃山。只有少部分临时抽调的,家眷居于原来的属地。

栖梧道:“因为时间尚短,临渊又下了不少的功夫,所以这些士兵的家眷依旧在璃山。而三公子那边则是因为,三公子所居的属地琅回山再向北,是蛮狄与青丘交界的焉耆郡。然而两边数千年来都相安无事,那一段时日却突然频频进犯,掠了不少农家的财物,女眷。夫人于是将当时比较闲的弥野军调去三公子那里,用以驻守焉耆,对抗蛮狄之用。”

山悦道:“那三哥打了几场仗?损失了多少人马?”

栖梧道:“不多,前后共两次。损失很少,但是那边却始终未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只说大胜。”

山悦点点头,道:“知道了。”

如今想来,怪不得中容氏会那么痛快的让自己早点滚回璃山,璃山能削弱的势力她基本已经削弱了,剩下的都是璃山的根基,即动不了也没法动。而她抽调走的近一半的兵力基本都归在涂山黎麾下,此消彼长,如今的山悦已经不足以为中容氏所惧。

现下涂山晟又被远遣若水,剩下的就只有涂山衡。可涂山衡向来极重礼仪道德,不至万不得已绝不会对现身为家母的中容氏做任何跃格的事。如此,对中容氏来说,如今局势可倒真是高枕无忧。

山悦将头发用灵力烘干后,和栖梧聊了在温泉边又聊了几句,方才回了自己的厢房。蓝宁正在整理着床榻,山悦见了她就嚷着饿,蓝宁点点头转身出去,山悦望着她终年不变的那张冰块脸心想,这丫头是没救了,蓝宁性子淡漠隐忍,做事谨慎小心。献少能看到她对什么人或事上心。如今自己妹妹都快作他人妇了,结果她还待字闺中。

山悦坐在花镜前等蓝宁,顺手将头发随便挽了个髻,用簪子固定好。蓝宁端着食盒进来将吃食摆在外间桌上,山悦笑问她:“蓝宁,给你寻个婆家吧。”

蓝宁波澜不惊,道:“谁?”

山悦趴在桌上撑着脑袋道:“不如你嫁给三哥吧。”

蓝宁道:“中容氏能同意?”

山悦一听便来了兴致,凑到蓝宁跟前:“啧啧,竟然关心中容氏会不会同意。难不成你对我三哥真有意思?”

蓝宁瞅了山悦一眼,并未作声,只是将筷子上夹的一块酥肉猛地塞进山悦嘴里后,扔下筷子转身出屋了。山悦边嚼边冲着她的背影吼:“别不好意思啊,我三哥那人很好的,不会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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