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跟我爸爸宣布,如果他不回家,我就不参加高考!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回家,我该怎么办?”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假设,难以掩饰心里的恐慌,朱倩倩眼巴巴地看着白雪,可怜兮兮地问道。
白雪从朱倩倩的眼底似乎看到了她妈妈的身影,有些气质的传承是言传身教的。她就像一块深藏的璞玉,良好的雕琢才会让她不至蒙尘;她又像一株顽强的嫩苗,稚嫩的肩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分担妈妈的痛苦。
“你是个优秀的女孩子!”白雪由衷地称赞道,“你爸妈该为有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儿感到骄傲!”
没有等到答案,听到的却是白雪出人意料的称赞!朱倩倩吃惊地愣住了!刹那间居然又想哭!对白雪生出一种想要依靠的信任。
“白老师,您就帮帮我吧!我想让爸爸回家,我不想爸妈离婚!”朱倩倩哀怨的双眼看向白雪,祈求的语气让白雪恨不能化身暗夜天使,去帮她扫清一切苦难。
这样是不对的!白雪稳定住心神,尽量把个人情绪从中抽离出来,平静地说道,“你想要不顾一切挽回父母婚姻的心情我十分理解……”
“我不想听你的大道理!”朱倩倩突然烦躁地打断了白雪的话,脸上却伤心得泪珠滚落,“要帮我就帮到底!要么你就别再管我了!”
白雪哑然,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决断的女孩儿!
白雪双手一摊,诚恳地说道,“我已经做出了我能给出的最好的建议和忠告!你还那么年轻,不要让这件事情对你的人生产生过坏的影响!你的大好青春不能因为你父母的事情而被阴影遮盖!你需要的是独立思考自己的人生!”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我绝不能让爸爸这么伤害妈妈!妈妈会活不下去的……”朱倩倩听不进去!她咬紧牙关,捏紧拳头,眼里仿佛跳动着一股闪亮的火焰,灼灼的好像她的决心一般,刺痛了白雪的心。
哎!白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不定主意,是马上中断谈话呢,还是继续。毕竟,这次谈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朱倩倩的考试怯场问题已经澄清了!
这片刻的耽搁,已经让朱倩倩顿感挫败,她倔强地嘟着嘴,腾地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朱倩倩!”白雪赶紧叫住她,郑重说道,“你是一个好女孩,起码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先料理好,然后才有资格去管别人的事情!哪怕这个别人是你的父母!否则,你凭什么让你父母心服口服地听你的话呢?”
朱倩倩一愣,停在门口进退两难,发白的脸孔“噌的”浮起一片红晕。她似乎认为白雪的话太小瞧她了,便咬着嘴唇别扭地辩解道,“我的成绩不会掉下去的!”这才猛地拉开门,气呼呼地风一般出去了。
白雪泄气地往沙发上一靠,仰着脸回忆谈话的过程,越想越觉得朱倩倩的冲动情绪可能会闹出新的乱子,最好还是跟她父母再谈一谈。便站起身到大厅去,没想到正好看见朱倩倩站在父母面前,对着父亲大声说道,“我考试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爸爸,如果你一天不回家,我就一天不上学了!”
朱倩倩的话掷地有声,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看着她。朱太太猛地捂着嘴就哭了起来,叫了一声“傻孩子!”便上前揽着女儿,两人抱头痛哭。
朱先生的脸涨得通红,慌乱地左右张望了一圈,发现茶馆里的茶客全部都望向了这边,仿佛许多把寒光箭一起刺向他,这让他倍感煎熬。
“你们瞎胡闹什么?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有什么话回家再说!”朱先生大概出了一身热汗,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滚下,还把休闲西装的扣子解开了,一手叉着腰,一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连声叫着,“走走走,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回家再说!”
肖海回过神来,这才赶紧往包间去找白雪,正好碰见白雪走出来,见白雪神情还挺镇静,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拉住白雪的手,站在原地,看朱先生他们的动静。
崔阿姨没有想到帮忙竟然帮成这样,把人家的家丑都给牵扯出来了,不由得脸上大为尴尬。她小心翼翼地从茶桌边退出来,生怕引起朱先生的注意,悄悄地退到白雪和肖海的身边。
朱太太终于拉着朱倩倩的手往外走了,母女俩擦着眼泪,都不理睬朱先生。朱先生急忙从钱包里摸出两张大钞拍在桌上,算是茶水钱。然后尴尬地冲着崔阿姨他们三人挥挥手,便急匆匆地跟着母女俩走了。
崔阿姨这才拍着心口,长吐一口气,叹道,“这个老朱真是不像话啊!女儿都要高考了,他还在外面胡来!”
肖海和白雪都不好接话,只能勉强笑笑,大家一起往外走。
“不过话说回来,白老师你真的很厉害啊!之前大家一点儿都没有瞧出这孩子的心思,竟然在生爸爸的气哦!”崔阿姨圆熟地捧着白雪。
“崔阿姨,方便的话,你回头还是要跟朱倩倩的爸妈打声招呼,刚才我也没有机会跟他们叮嘱这个事情。”
“哎,好,你说,我一定把话带到。”崔阿姨立即来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雪。
“这次谈话呢,朱倩倩给我的印象是,她有些过度卷入到父母的问题当中去了。撇开朱先生夫妇的婚姻问题,他们需要关注自己的婚姻可能会给女儿留下的负面影响。”
“哎哟,你说的太对了!”崔阿姨一惊一乍的,“你看看刚才朱倩倩对她爸爸那个样子哦,肯定伤心死了!小刘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还给她出头,真是她的福气哦!”
所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连肖海都听得直皱眉头,白雪为难地笑着,只得作罢!
虽然这次也算是澄清了一个问题,白雪的心情却很不爽,朱倩倩哀怨的眼神一直浮现眼前,仿佛年轻的身躯错长了一个怨妇的灵魂,那种违和感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