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你就像一个精密仪器,六识敏锐,感官定位精确,可以捕捉到身边最轻微的变化…..”白雪的声音仿佛从黑色的苍穹外传进陈东的耳朵。陈东的耳朵不自觉地动了两下,他自己都觉得兴奋,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个能耐。
周围民宅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那盏昏黄的灯光仿佛变得明亮了,隐约能辨认出有人在窗内走动;冻雨沙沙地击打着地上的沙砾,不知谁家的看门狗在遥远的地方狂吠,那声音若有若无,几乎听不见。陈东等待着那声碎裂的响动传来,鼻翼却突然颤动了一下,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烟臭味儿。
陈东下意识地回身一看,那个袭击他的连环杀人犯正手持利斧。斧头已经扬了起来,锋利的斧刃反射出点点寒光。可是他的动作十分诡异,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很大露出了舌头,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一只手居然掐着自己的脖子。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脚下往后一退,一只脚踩到了一片瓦砾,发出了那声“啪的”响动。然后,在他身体彻底倒下之前,他拿着斧子的那只手猛地往前一送,斧头快速旋转着向陈东袭来。这一回,陈东连躲避都不用,斧头“嗖的”一声从他的面门飞过,深深地扎进了那个烂树根疙瘩。而那个连环杀人犯,根本无需陈东的扫堂腿,已经直挺挺地倒向了地面。
陈东死命地盯着倒地的连环杀人犯,他的一只手突然从喉头处松开了,虽然光线暗淡,陈东犀利的眼神依然看得很清楚,他的喉结上有一个深黑色的淤血印子,就好像被人猛击了一拳,而绝不是他自己用手掐出来的痕迹。
陈东失魂落魄地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冻雨飘摇的黑夜中,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静谧,连刚才那些遥远的声响都听不见了,就好像一个被隔绝了声响的无声世界。地上的连环杀人犯已经昏死过去,什么动静也没有,除了陈东自己?
“是谁?到底是谁?”陈东张惶地大声叫喊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妈妈,是你吗?”
陈东的脚下被碎石绊了一下,他踉跄着四处寻找。雨丝飘摇,珠串帘子一般,白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升起,昏黄的灯光几乎要看不见了。
“妈妈,如果是你,请你告诉儿子,到底是谁害死你的?儿子要为你报仇!”陈东完全失去了理智,执着地相信,一定是母亲在给自己示警。
周遭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东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就像个年幼的孩童,找不到妈妈,又害怕又难过,还有些恐慌,不知道该怎么办?陈东双手捂着脸,闭着眼浑身乱颤,失落得几乎想嚎啕大哭。
“陈东,醒来吧!”天外传来一个温暖柔和的声音,陈东猛地一震,眼睛一睁开,白雪美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神情有些担忧。“陈东,你还好吧?”
“我…..很好!”陈东略一定神,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我还是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他身体凑近桌子,伸手去拿茶杯,闭眼喝茶的时刻,才突然觉得眼角有些异样,用手指去擦拭,才发现居然是泪水。
陈东骇然,尴尬地想掩饰,心虚地飞快瞄了白雪一眼,见她正低头喝茶,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这次有什么新发现吗?”白雪假装没有看见陈东擦拭泪水,若无其事地问道。
“嗯,那个碎裂声音的源头我找到了。”陈东闷闷不乐地把刚才的情景描述了一遍,接着不满地抱怨道,“那个情景还是不对,我仍然没有听到我妈妈的声音!”
“会不会真的只是你的错觉呢?”白雪再次确认道。
“不可能!第二次进入有了全新的发现,是我以前从没有看到过的!”陈东一边摇着头,一边兴奋地说道,“这个场景会自动拓展出新的画面,说不定变换一下设定的条件,还会看见新的的内容?我一定是忽略了许多当时周围环境里的细节,就像那阵狗叫声,那个来回走动的人影,还有那声瓦砾的碎裂声……”
“可是,你还能增加怎么样的新细节呢?从哪方面去拓展呢?”白雪困惑地问道。刚才为了增强陈东在催眠环境中的六识感觉,她已经尽可能地将陈东提供的情况作了详细描述,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大幅度地充实甚至改变背景内容。
“那个杀手的死亡过程,他肯定是被外力击碎喉结而死!如果我能看到更早的一幕,也许谜题就能解开!”陈东兴致勃勃,非常乐观。
白雪还在惊讶于那个杀手的死状,难道陈东的母亲有隐形杀人的本事?这也太离奇了吧?从白雪自己的经历来看,她最多就是某方面的天赋稍微增强了一些:比如模仿能力,比如直觉更加敏锐,再比如气场的强度…..可是,隐形杀人,或者是用意念?还是纯粹的隐形?白雪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花点功夫,研究一下自己潜在的天赋。
“我还要再去那里,一定还有我没有注意到的事情!”陈东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之中,根本没有在向白雪征询意见,而是几乎倔强地强硬地提出了要求,一双眼睛似乎看进了空气之中,雾蒙蒙黑漆漆的,犹如一个不讲道理的顽童,看也不看白雪,便直愣愣地说了出来。
白雪见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境当中,也不跟他计较,毕竟她自己也已经被这件事情深深地吸引住了,至少跟陈东一样,想要迫不及待地揭开一些未知的秘密。到底,陈东的母亲有没有在庇护这陈东,并且能够穿越时空,发出有力量的动作?白雪太渴望知道答案了!
“我还想重新进入那天在茶馆里的场景,想看清楚周来第和丁爱昆到底有没有在我的茶杯里下毒?”陈东的视线从虚空中收了回来,雾气与迷茫都消失了,眼睛又重新变得炯炯有神,就好像刚刚经过了充分的休息。
“行啊!但是今天不行,我已经累了,改天吧?”陈东的提议正中白雪下怀,她欣然应允,不过,连着两场催眠,她已经非常疲倦了。
陈东一愣,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太急躁,让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