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飘来一块奇怪的黑云,黑云所过之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起来,黑沉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似乎一盆浓墨从天空倾倒下来。
正在看热闹的人群大惊,一阵可怕的寂静后,突然集体爆发出恐慌的呐喊,他们想起了关于这个死囚的那些可怕传说,联系到眼前的场景,立即惊慌的喊叫着往外逃去。
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加拥挤起来,无数的人争先恐后的向外跑。里面的人想要跑出去,外面的人却跑不动,黑暗中,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更看不清脚下的路,你推我挤,现场一片混乱。
慌乱中,有人被推到在地,想要站起身,却被周围的人一脚踩上,接着,更多的人涌上来,你来我往,被倒下的人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一时间,黑暗中,呐喊声、踩踏声、哭叫声,响成一片,人推人、人挤人、人踩人,乱成一团。
子陵身不由己的被汹涌的人潮向外挤去,但是他的神识却非常清晰的锁定在了广场中央独眼囚徒身上。
就在异变突生之时,他的耳朵,在喧嚣的人群中,捕捉到广场中噗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倒下,不过很快被淹没在喧嚣中,接着,黑暗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墓土和死亡的气息。
子陵借着黑暗的掩护,在拥挤的人群中,运用自己的力量,悄无声息的飘进了人群的最里层,一双明亮的眼睛丝毫不受黑暗阻隔的看向广场中央。
刚才还毫无生气的跪在地上的独眼老者,此刻已经气势汹汹的站起身,仅剩的一只眼睛中发出幽幽的光芒,一只成爪的手中,握着一个鲜红的砰砰跳着的心脏,而魁梧粗壮的刽子手,倒在地上,裸露的肚子上方,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子陵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光却落向了独眼老者身旁的一团黑影上,看不出模样的黑影黑气缭绕,透着一股冰寒和墓土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了子陵的目光,那团黑影,也转过头,死死的盯住了子陵的方向。
“孽畜,找死!”天空中突然一声厉喝,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手中一把明亮的大刀,向着天空中那团黑云狠狠的劈去。
刀光闪烁,一团耀眼的白色刀芒重重的击在黑云上,黑云消散,天空立即恢复了艳阳高照,而被黑暗笼罩的大地,瞬间一片光明。
就在刀锋劈向黑云之时,子陵也动了,一片青色光芒一闪而逝,以他为中心,向周围瞬间蔓延而去。
一瞬间,广场周围的时光,似乎突然停止了一般,所有站着的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拥挤的人群脚步被阻,正要迈下去的脚步一顿,趁此时机,被推到的人站了起来,被踩踏的人艰难的从地上爬到一边。
仅仅是一瞬间,又似乎是很长的时间,慢下来的人只感觉心中一空,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捕捉不到,仅仅是一眨眼的愕然,停止的时间又开始正常运转起来,但是,刚才乱哄哄的场面得到了遏制,人员的伤亡也减少到最小。
就在这时,天空中红色身影的惊天一刀也正好劈下,光明重新降临人间。
“国师大人!是国师大人!”拥挤的人群看到了天空中那火红的身影,激动的蹦跳着喊叫起来,本来人挤人往外涌的人群,停止了下来,这时,他们才发现,广场正中,那个独眼囚犯已然不见,而刽子手的尸体,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胸口一个大洞正汩汩的向外流血。
人群中立即响起了一阵惊骇的私语,惊慌失措的官员清醒过来,立即下令,刚才在混乱中一直守在广场边的士兵便依令涌上广场,像普通百姓一样,难掩心底惊惧的处理广场中的尸体。
人们围观的热情被熄灭,不敢再说什么,在另一队士兵训练有素的引导下,离开广场,同时组织人员救助被踩踏的伤者。
子陵却没有走,他开始着手救治受伤的人们。
刚才那一阵拥挤,受伤的人很多,有的人的伤势还很重,不过幸好,没有人员死亡,围观的人群中,也有大夫,看到眼前凄惨的伤亡情况,也停下脚步,加入到救治伤员的队伍中。
这几年间,子陵跟随师父走遍大江南北,走走停停,救死扶伤,子陵的医术也得到了很快的提升,尤其是值此天下纷乱之际,到处战争不断,伤员遍野,子陵对于救治外伤更是得心应手。
清创、止血、包扎、固定伤口……一应程序,有条不紊,子陵身边很快就聚集了好几个简单处理过的伤者,不过他较小的年龄、娴熟的手法、冷静的态度,却受到了不少质疑。
“小伙子,你说你是大夫,谁能证明啊?”这是对他身份的质疑。
“你年纪轻轻的,医术怎样?”这是对他年龄的质疑。
“你就这样简单包扎一下,行不行啊?”这是对他医术的质疑。
……………………
子陵有些无奈,的确,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简简单单三两下便处理好一个被踩断胳膊的伤患,的确很受人质疑,可是,当年,在战场上,他和师父用这种简单的方法,拯救过成千上万从战场上下来伤者,那时候,他比现在还小。
“放心吧,他的医术绝对没问题!”一个苍老悲悯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高大魁梧的身影挡住了照射在他身上的刺目阳光。
周围正喋喋不休的质问的人,看清来人,立即住了口,听了他的话,对子陵的怀疑瞬间消失,都纷纷向来人打招呼:“明德大夫好!”“明德大夫也来了!”……
子陵包扎完手中的伤者,抬起头,头顶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魁梧的身材略显佝偻,满头华发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温柔的光芒,满脸皮肤松弛,一口稀疏的牙齿,一双因为年老而现浑浊的眼睛,却时时刻刻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采,一双苍老的手,因为长期接触药草,点点斑点遍布,一身灰色的破旧长衫,皱巴巴的穿在身上,肘部还有一个大大的破洞。
就是这样一个看着半边身子埋入土中的人,所过之处,周围的人却纷纷对他问好,看向他的眼神中,盛着满满的尊敬和感激。
子陵看着他,咧开嘴巴,露出满口白灿灿的牙齿,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白光,笑容满面的道:“师叔,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