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睁着一双无辜的黑亮的小眼睛盯着几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懵懵懂懂。
看着小家伙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连狰老都不禁摇头笑了笑，但眼中满是宠溺。
“狰老，您说小鼠活了七十八万年？”
有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轩辕瑞又问了一遍。
“你没听错，就是七十八万年。一年不多，一年不少。”
摸了摸小尾巴顺滑的毛发，狰老道。
眼神里有些微茫闪烁，轩辕瑞抱了抱拳请教：“若是晚辈没猜错，小鼠体内的灵气被狰老封印了吧？”
听到他这样说，狰老缓缓拂动的手顿了顿：“感知不错。”
点了点头，老人又闲逸地摸着小鼠的皮毛，小家伙仰面朝天，将大肚皮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只能见到其两颗细小的门牙。
“小鼠体内的无极灵气被老夫于两年前封印，而这小家伙竟偷偷地跑出去玩耍。不过还好，没有跑远。”狰老接着说道。
“无极灵气。”
眼中划起一抹回忆，轩辕瑞想起了少女前几日说的话。在那九尺峰的山洞中，雪白小鼠化为一道黑影流光扑向了惊慌的少女。
现在想起来，就说得通了。无极，乃为无边界，无尽头。无色，无形，无声，无归。万物归于无，而始于极。无极灵气是一个异常强悍的灵气，几乎可以转化为万般灵气。它呈为无色，也可为黑色。
猛然间想起什么，轩辕瑞急切地抬头：“狰老，那海儿体内的灵气是......”
看着少年急切而激动的表情，狰老抖了抖乌黑的胡子，笑了笑：“虽非无极，但胜于无极。你可知鸿蒙宇宙诞生伊始，最出现的，并不是混沌。混沌是生的鼻祖，但并非万物鼻祖。与生对立，还有死。可生死亦常，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若非有死，生就不是生了。”
“晚辈好像明白了一些。”
“恩，好。”
摸了摸胡子，狰老继续说道：“方才说道了鸿蒙初始，而最先与诞生的，就是太极。所以，混沌之中，往往藏有太极道韵。而最初的太极并不知道自身的真实身份，它需要一个对立的意象。而太虚，就在此时诞生了。真实说来，太极便是太虚，太虚便是太极，这与生与死相同。万物之间多为二相。生死，阴阳，爱恨，左右。但最后，混沌改变了这一切，它为二相中填补了一些缺漏，是万物往往以三位现人。在生死之间，还有生活；阴阳之间，还有灰暗；爱恨之间，还有纠结；左右之间，还有空间。”
说完，看了一眼轩辕瑞：“真要说起来，山海界的混沌并不是真正的混沌，那最初现世的混沌所能够形成的，是创造。而你所拥有的混沌，是吸收。所以山海混沌若是从严格上来说，应当被称为次混沌。他只不过是当初混沌老祖所饲养的异兽，本体近乎被混沌代替，这才令世人有了错误的看法。而混沌老祖，传说当初他从混沌中生时，生来就被那本源的混沌赏识，因而分出了一缕混沌本源，这才有了那通天彻地的实力。”
狰老一次性说的量有些大，令轩辕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顾点头。看来山海的水很深，其中的事情并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同时他又在心中惊叹，在山海之外，竟还有那虚无缥缈的仙人，而他们，现在在哪？神主伏羲所立天庭是否存在？它又在哪？
含着一肚子的疑问，轩辕瑞望着狰老。老人的剑目凝成一把锋利的刀刃，炯炯有神。
“有些事情，连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还没有挣脱这山海的束缚，羽化飞升。但我可以告诉你最近你想知道的一切。你是不是想问海儿那丫头到底是谁？”
眼中满含深意，狰老盯着少年的脸。
果然在其上看到了担忧与好奇。
点了点头，轩辕瑞语气很诚恳：“前辈，海儿她到底与章莪山有什么联系？那无色的灵气，是太极还是太虚？”
“太虚。至于那丫头的身份。我得细细与你说来。”
扭了扭身子，狰老摆正了姿势，将小尾巴放在了肩头。而一旁的獬豸也直直地坐着，不吭一声。地上的肥遗也连拽带爬地起来了，抱着个小石椅坐在一旁，满眼都是听着故事时的兴奋。于秦站在轩辕瑞身后，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可知千万年前的那场灾难？”
迟疑一瞬，轩辕瑞小心翼翼地说：“前辈是指......黑手断不周，女娲补天日？”
“没错，就是那一天。人族之母女娲啊，她几乎是天地伊始之中最为出色的奇才，真的说起来，连神主伏羲都略逊一筹。她是自盘古开天地后第一位达到了天道层次的仙人！而天不长存，命运弄人。女娲代替了伏羲，只身投向了那天的漏洞。那一刻，也就是人族诞生之刻。”
气氛有些哀伤，几人都被那茫茫的大义所感受，眼中不只有着钦佩，还有着崇敬。
“而你可知，当时的人族，一生下来就没有任何修炼的根基，这令其余的仙人与异兽大为吃惊。在那种环境下，没有修炼的可能是多么残酷的事！可人族并不担心，因为女娲，也因为伏羲。神主将人族看作是他与女娲的孩子，将那一批最原始的人族牢牢地保护了起来。就此，那批人族一直在神主威严强势的庇佑下生存，谁也不敢冒犯。而最后，神主出事了，他开辟了天庭，却并没有入主，最终选择了化为那虚无缥缈令无尽强者与仙人为之痴狂的武诀，或者说并不是武诀，而是一部宝典—往生诀！”
说道这里，几人同时看向了小鼠，那七十八万年的生命依旧令他们吃惊不已。
感到喉咙有些干涩，轩辕瑞问道：“狰老，难道小鼠他......修炼了往生诀？”
神秘地看着几人，狰老眼睛肿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缓缓地摇了摇头。见到此景，轩辕瑞那一脸激动的表情瞬间凝固，有些灰暗。若是能够寻到往生诀，那轩辕御天就......
“小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也并不是很知情。好了，我要接着说了。自神主伏羲消散后，有不少异兽或是仙人都盯上了遗留的人族。他们之中，有不少是因为猜疑人族中可能藏有神主留下的至宝，或是长寿的灵丹。而人族没有任何修炼的根基，因而他们也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说到这，狰老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愤恨和无奈：“说到底，贪婪是万物苍生的最大劣根啊。”
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几人都低头沉思。
“那伙异兽与仙人毫无忌惮地闯入了人族的重地，也就是这里，章莪山！”
望着几人惊异的眼神，狰老神秘一笑，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在思考人族是怎样度过了这道难关的是吗？”
诚恳地点了点头，几人的渴望表露无遗。
“呵呵，最后的结局有些戏剧性啊。在人族的反抗中，那些异兽和仙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再也没敢冒犯了。”
说完，狰老又偏头看了看，见到了几人呆滞的目光。
“狰老......这怎么可能？已经闯进了重地，就算是有强大的援助也来不及了。”
苦笑一声，不是轩辕瑞不相信，而是这个事实太过荒诞。
“没有任何援助！”狰老的语气有些沧桑，“人族是靠了他们自己！”
“这......怎么可能！”
同时出声，连安静地于秦都不淡定了。
瞥了一眼震惊的几个毛小子，狰老吹了口气：“是因为他们啊，章莪山中的神秘氏族，他们拥有了对抗异兽和仙人的强大力量。他们就是当初女娲娘娘留下的第一批人类，被神主庇佑了万年的人类。他们拥有的灵气尽皆都是最为出色的无极灵气，他们拥有了无与伦比的修炼天赋，他们被称为娲神族！”
“娲神族！”
眼神一动，轩辕瑞想到了什么，轻言道：“难道......海儿她......”
“没错！海儿就是娲神族人！万年一现的娲灵圣女！拥有强大无匹的太虚之力！”
短暂的话语，将几人就像是钉在了板上，有那么十息间，无人说话，肥遗和于秦的脸色有些僵硬，而轩辕瑞却诡异地安静下来，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娲灵圣女......”
“娲灵圣女......”
一遍一遍地念叨，抬起头，轩辕瑞的眼中有些恍惚：“可......即是圣女，却又为何将刚刚出生的她丢弃在山外？”
眼中的苦涩难耐，挣来长叹一声，下巴的胡须轻飘：“这是......上天的旨意，娲神族人无可违抗，这就是......命运啊。”
“命运......”
眼神恍惚，仿佛穿越了千年万年，到了一处不可察觉的神秘幽地。轩辕瑞突然很想笑，就像是被命运玩弄的人反过来嘲笑命运。
他与少女的一次次熟悉，一次次的暧昧，难道是上天安排的不成？
“我知道你很吃惊，但这是你必须接受的事实。海儿她现在正在觉醒，她是上天选中的人，拯救时间的圣女，从一定意义上讲，她就是......女娲的女儿。”
这个令人吃惊的名头现在对于轩辕瑞却没有那么震惊了，一切都在稳步地发生，阻止不了。
长叹一口气，狰老起身，缓步行至少年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老夫还是提醒你一句，你和海儿，没可能的。圣女一生的贞节是娲神族最为看重的，他们不会允许圣女嫁给任何人或者兽。就连海儿，恐怕再次醒来，她会真正地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