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夜行服,赵塞姑前往抚远大将军府。这抚远大将军府与镖局只隔着三条街道,原本是康熙第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禵的府邸,康熙五十七年,准格尔出兵讨伐西藏,康熙任命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禵为抚远大将军前往征讨,于是在西安处修建此府邸。康熙死时,爱新觉罗·胤禵回京发丧,雍正帝登基后将胤禵幽禁起来。年羹尧继承抚远大将军的称号,此府邸自然也就成了年羹尧的居所。
府邸并不是很大,院墙也不是很高,宫殿却是很高。赵塞姑提着龙杖纵身上墙,猫着腰,四下观望,府邸分三排,第一排,似是守卫之所,屋子灯火通明有军士出入,刀剑出鞘在灯火下明晃晃。第二排乃是明堂,只有中间的堂屋灯火通明,两边的耳房俱是漆黑,最后一排,声音噪杂,似有洗衣、做饭之声,应该是下人居住的地方。
赵塞姑沿着墙到的中间一排屋子跟前,四下望望,并没有人,提气纵上屋顶,静静蹲了一小会,见没有引起他人注意,沿着屋脊,来到明堂正上方,双脚勾住屋脊,将身子趴在瓦屋上,轻轻将脸下一瓦片揭去,里面一束光窜出。
里面两人正坐在椅子上说话,从上往下瞧,两人年龄相若。
其中一人道:“年大人此招高妙,只是苦了皇上。”
另一人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年羹尧道:“皇上不受苦,那咱们就受苦。岳将军有所不知,我的万人铁骑兵,如今只剩下不足百人。”
赵塞姑心道:“岳将军难道是岳钟琪?”
另一人似乎被唬了一跳,腾地一声从椅子站立而起,道:“谁能有这么大的本领,居然……居然灭掉年大人最强大的万人铁骑?”
“哼,此事说来蹊跷。”年羹尧道:“本来打算将这万人铁骑偷偷调到玉门关,待到时机成熟时候,奇袭萝卜,一举可胜。孰料刚过潼关,便被人发觉。正在研究下一步秘密行军路线时候,被一白衣女子与一黑衣道士所偷袭,在马群之中放了几只虫一般的怪物,咬死了二十几个兄弟和几匹战马。老子实在不心甘,于是纵马追赶着两人,其中廖牛还将一位黑衣道士的脚踝射伤。不知道为何,两人坐在一辆白色马车之上,马车并没马匹拉车,奔行速度却是极快。我等追了几天几夜,追到一峡谷之地,你可猜出那山谷的名字?”年羹尧问道。
姓岳的沉吟片刻道:“难道是——”
年羹尧点了点头,道:“正是,正是进出关外的秘密通道的驹留谷。在驹留谷遭到一群黑色虫子一般的怪物围攻,进退不得。被围困了几天几夜,才将众多虫子灭掉,不想万人骑兵损失极其惨重,万人骑兵,几欲全没,那可是我辛苦多年经营的骑兵。”
姓岳的道:“可惜、可惜,如果在培养这一只强大的骑兵,恐怕难也。”
年羹尧嘿嘿一笑道:“说难也不难,虽说万人骑兵不足百人,可骑兵千总十人之中还活着八人,只要朝廷拨下巨款,由这八人训练,我想不足半年,便又能有一只强大的骑兵。”
姓岳的道:“哈——哈——哈,怪不得年大将军按兵不动,任由萝卜折腾。”
年羹尧点了点头,道:“萝卜折腾的越厉害,皇上就越是着急,便越催促咱哥俩出兵消灭,咱们便越可借此向皇上要更多辎重。一旦消灭了萝卜,咱们也就失去了向皇上讨价还价的筹码,你说是不是?”
姓岳的道:“年大帅深谋远虑,末将定当以将军马首是瞻,只要将军一句话,末将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只是……”沉吟了一下。
年羹尧语气变强,道:“只是什么?”
姓岳的一见年羹尧语气转变,心中一惊,急忙道:“末将只是还有一事不太明白,想那驹留谷为何多了那么多虫子一般的怪物?”说完后,赵塞姑便见他偷偷的掏出手巾,擦头拭汗。
年羹尧缓缓道:“咱老年原本也不信什么妖魔鬼怪,可在驹留谷被漫山遍野的虫怪围着,想想心有余悸,我能逃出一命,也算命大。”
姓岳的道:“难道是鬼怪?世上皆言有鬼怪,我一直也不相信,后来却有一事发生,不得不信。”
年羹尧道:“哦?不知何事?”
姓岳的道:“那次末将率了一小队人马前往青海查探萝卜的动向,到一处名字唤作乌兰的村子。村子也就有几十户人家,破破烂烂的房屋内全是藏族奴隶,唯独西边不远有一喇嘛寺,金碧辉煌,诵经声声。我安顿好其余众人,带着几个随从与一个懂藏族话的人便前往。
喇嘛寺里有一活佛,消瘦身材,神态安详,身披一件黄色喇嘛袍,我刚进入寺门,他便直截了当对我道:‘你前来此处,定有性命之虞。’我当时心想:‘此喇嘛定是戏言,也不当真。’那喇嘛活佛见我不言语,便又道:‘屋外有只鬼,却是跟你岳钟琪将军而来,今晚只怕你不得安生。’我当时奇怪,我身穿马褂长袍,他居然一见就将我认出。”
赵塞姑心道:“果真是岳钟琪。哎!岳飞当年何等忠君爱国,其后代,竟然也与奸佞小人为伍,可叹!”
岳钟琪继续道:“我一生戎马倥偬,何惧几只小鬼。也便没有当回事,谁知到了晚间,果真感觉有石压胸般,喘息困难,几次噩梦惊醒。第二****便找到那活佛,询问如何办。活佛道:‘只须答应我一件事,我定当替将军脱困。’我见他有些道行,便道:‘说来看看。’活佛只道了四个字:‘善待藏民。’虽不明此话含义,可我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晚间,那活佛在我眉心之间一点,我向寺外瞧去,果然飘着一黑烟一般的鬼,可能惧怕寺庙的佛法,不敢进入里面,只在外边等我。我感觉腿脚软弱,几不能站立。活佛道:‘这鬼跟着阁下,定是受人指使所来。如若不收服他,三日后他定能害死将军。待我收了他,还望将军莫忘刚才所说四字。’活佛出门来,鬼见活佛出门,转身想跑。活佛却伸手一抓,那鬼便被吸回。活佛道:‘用鬼害人,佛祖怎能饶恕?让我替你化了此恶果,还望回头是岸。’当晚回到村子里休息,果真一夜平静。”
年羹尧叹了口气道:“当初皇上说让咱大清朝的护国宗师前来协助,我嗤之以鼻,笑谈世上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可如今看来,当初确实是井底之蛙。”
岳钟琪道:“咱大清朝还有护国宗师?”
年羹尧笑了笑,道:“说来难以置信,咱大清朝的护国宗师居然是一……一乳臭未干的小道士,年纪也就十七八岁。可咱皇上对他宠爱有加,封为大宗师不说,还让他跟随我前往消灭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