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之中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小铃铛——”他隐隐觉得是寿才,心中暗自道:“死寿才又不叫我师兄了。”便要扭头转身回头去看,熟料一下子歪倒在地,浑然不觉已经脱力。
过了良久,小铃铛睁开双眼,四下悄无声息,头顶之上似有盏灯,灯影摇曳,洒在嶙峋的墙壁上,斑斑驳驳的。用力从床上坐起来了起来。
“醒啦。”身后有一声问道。
小铃铛一听喜道:“师父。”
他师父坐在太师椅上,正拿着一本书读书。小铃铛赶紧下床给师父稽首,道:“您老人家安好?”却依旧觉得浑身乏力。
抱一子道:“还死不了。”
小铃铛道:“弟子知错,没经过您老人家同意就几天不归。”
抱一子继续看着书,也不抬头:“要不是寿才回去看看,你现在还在云霄观躺着呢。那边有一碗药粥,寿才给你熬好了,你把它热热喝了吧。”
小铃铛道:“是。”将炉火撩开,把药粥墩上,小铃铛问师父:“师父,寿才和众位师兄呢?”
师父道:“都出去了。”师父不说寿才和两位师兄去做什么,小铃铛自是不敢多问。喝完药粥,精神大增。
见小铃铛的精神恢复不少,于是问道:“这几天去哪里了?”
小铃铛于是把从练剑时候看见老虎,到在云霄观昏倒的经过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抱一子点了点头,道:“是了,多日没有吃饭,又受伤损耗了元气,你情绪又有些波动,难免不晕倒,休息几日就好了。”
小铃铛从怀里掏出神木剑递给师父,道:“师父,神木剑已经缩小成匕首模样。”
师父看了一眼神木剑,并没有伸手去接,道:“嗯,你已经帮它摘掉定身咒语。”师父将书置于桌案上,站起身来出了洞口。小铃铛在后边陪着出来,师父望着天上繁星交替隐现,道:“到了学习召唤道法的时候了。”
小铃铛道:“什么召唤道法?”
清风徐徐,师父道:“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
小铃铛听师父吟诵《大宗师》,一下子明白师父所说,眼中含泪,悲道:“师父,您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为什么偏偏说大限?”
抱一子道:“人都难逃一死,为师修道八十余年,终不能成为大宗师,淡薄生死,了无牵挂。”
小铃铛泪水滚落,呜咽道:“师父,是弟子不好,毁掉了云霄观,惹您生气。”小铃铛从来没见过师父像今天这样意志消沉,以为为是云霄观被毁,导致师父伤心欲绝。于是从怀中掏出那把木剑,对这师父道:“师父,云霄观被毁,皆因它所致,此剑不祥,不如丢了。”说着就要抛掉木剑。
师父道:“胡闹。”并抬手摁住小铃铛的手臂。“不关云霄观的事,都是因缘,如果你利用好此木剑,为天下苍生谋福,毁损一云霄观又有何不可?等修复好云霄观,你便可以学习召唤道法。”
小铃铛道:“弟子笨得很,只怕学不了什么召唤道法……”
抱一子不理会小铃铛继续道:“当今世上,能会召唤道法之人屈指可数。”
小铃铛被骇了一跳,道:“那这样说龙吟师兄也不会?”
抱一子被小铃铛满脸器官往一块挤的表情逗得心情舒展了许多,笑道:“别说你师兄不会,为师也不会。”
“那、那……”小铃铛心道师父都不会,我那还跟谁学?
师父抱一子看出小铃铛的心思,呵呵一笑道:“你当然跟我学了。”小铃铛道:“这、这、这……”
抱一子道:“你是问这怎么可能?”
小铃铛点了点头。
抱一子道:“想用召唤术,须有神兵利器。为师懂得召唤之法,却不能使用召唤之法,皆因没有仙家兵器。江湖人争夺这把神木剑,无非是为了召唤道法。”
小铃铛道:“师父,可不是神木剑主人的话不是反受其害么?”
抱一子道:“不错,一般的神器,只对有缘人有益。人之贪婪如同泰山峡谷,深不可测。有些人总是固执的认为杀掉神器中意的有缘人,神器便会寻找下一个有缘人。再将这个有缘人杀掉,神器就会再寻找有缘人,一直杀下去,希望下一个有缘人是自己。却不知,自己成为神器中意之人的时候,危险也随之而至,别人又何尝不想除掉你而使自己成为有缘人?”
小铃铛暗道,青灵一直想杀掉自己,皆因自己是神木中意的有缘人。
抱一子继续道:“在观中,你的神木剑除了为师和你大师兄外,不许让任何其他人知道。”
小铃铛躬身道:“谢师父教诲,弟子明白了。”
抱一子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中午他们就会回来。”
第二天中午,无病、寿才从外边回来。小铃铛老远就见到无病往山洞这边攀来,嘴中叼着他那烟袋锅子,兹兹抽着,搞到浑身周围烟雾蒸腾,
小铃铛突发奇想,怪道:“师兄的烟瘾好大。”
抬着头看见了小铃铛站在山洞口迎接,无病道:“师弟,做得好呀,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待无病与寿才上来,无病一把攥住小铃铛手臂道:“师弟,做得好,几下就把那些臭虫们赶下山去了。你不知道可把咱愁坏了。师父他老人家不让咱们和他们动粗,只好、只好躲到这山洞中来。”无病心高气傲,就那几个江湖豪客,凭无病、无闷两人,早就把他们打跑了。如今躲在这山洞中,心中颇有怨言。
师父并不理会无病的怨言道:“办的怎么样了?”
无病稽首道:“师父,办妥了,一听说修云霄观,那还不抢着来做?现在如今无闷师弟正指挥者这些人修缮云霄殿呢,估计年前,一定能搬回去。”抱一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小铃铛问寿才:“死寿才,昨天是不是你背我回来的?”
寿才咧着肥嘴道:“死寿才怎能背你回来?当然是活寿才。还好,你身子轻,你要是像猪八戒,我也背不动。”
小铃铛道:“你怎么把我对你的感觉说出来?”
寿才道:“我怎么能和猪八戒相比?人家有九齿钉耙,肥头大耳,我有啥?”
小铃铛道:“九齿钉耙你没有,不过肥头大耳你倒是真有。”
无病在旁边哈哈大笑:“托福,托福。有了你俩,我可真是无灾无病。”
小铃铛道:“那您没病还给自个看病?”无病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小铃铛指的是无病的外号“无病自灸”。无病自灸本指没病自己给自己看病,喻自讨苦吃。
抱一子在旁边微微笑道:“你师兄这个无病自灸叫的好啊,在泰山周围的村庄里都知道他看风水,做道场,算卦测字从来不收钱,好似自讨苦吃。”
无病躬身道:“惶恐,惶恐。”
抱一子继续道:“殊不知你师兄也正在积攒自己的福报,这许多乡亲来义务重修云霄观,皆是你师兄之功。”抱一子此番话明着表扬无病,其实是教导小铃铛与寿才。
无病道:“师父过誉了。看风水,做道场,算卦测字,是决不能收乡亲们辛苦钱。可是对于那些大户、地主,嘿嘿,那就不用客气了。要不你师兄的烟钱从哪里来?”抱一子抚着胡子,点头称许。
小铃铛话题一转道:“师父,您当时布下雾霾阵,可您为什么又把阵收了?徒弟记得师兄说该阵可以抵挡半月。”
无病在旁边道:“那都是因为师父有好生之德。有几只臭虫不惧死活,竟然硬闯雾霾阵,昏在里面。师父怕雾霾害死人,就将雾霾阵收起,放他们上山来。师父又不想与他们发生冲突,让我们带着重要物品躲到这里。”
寿才从洞深处拿出一木匣递给小铃铛,小铃铛打开一看,都是自己的物品,有皇上圣旨,纯阳子的遗书,以及两枚扳指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