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贯纠结的人,想通之后就心满意足的复习睡觉了,隔天踏着欢腾的脚步进入物理班,周围的人都诧异以为我中彩票,蒋明有点疑惑的看着笑得很灿烂的我,冷冷的低头读自己书。
刚坐下收好书桌,我就用笔戳了戳蒋明的后背,待他转过身的时候我伸手将杯子递给他,撒娇般的说“帮我倒水,乖!”
蒋明明显的抖了一下,唐宁转过头翻个白眼,抗议我们不要肉麻当有趣,然而整整的一天下来,唐宁终于把我们的肉麻当麻木了,我不止叫蒋明打水,找他要橡皮,死皮赖脸的要他帮我找零食吃,中午睡觉前还不忘把他挂在椅子后的校服拿来当枕头使。
唐宁收拾东西走的时候还特地问了一下我,今天是不是突发小儿麻痹了,我白了个眼叫他快滚,一边拉住要去打球的蒋明,要求他一会等我一起回家,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点了点头。
橘黄的大街上,只剩三三两两的学生还有少数的上班族,蒋明抱着球默默在前方走着,我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的手,死活不让他弹开,委屈的说“你说过不放开我的手的?还生气啊?”
他停下挣扎,头微微抬起,晚风将他脸上几根发丝吹得轻轻飘扬,交往以来,我从没这么认真看过他的脸,五官不算精致立体,但不失清秀,总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一个忍不住,我拉着他的脖子往下靠,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嘴边吻了一下。
蒋明今天受的惊吓终于在此刻得到圆满的收官,眼神散发出异样的光芒,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我能想到的挽救方法就是让他享受男友福利,都做到这份上,再不肯和好,我也没辙了。
我看他不为所动,转身想回家,还转不到三分之一就被他拉进一条没人的小巷,刚想问干嘛时,他已经托着我的脸,很深的吻了下来,倾城掠地,几乎不给我喘息的机会,舌头紧随其后,在我嘴里来回扫荡,伸手打他,被蒋明反锁在墙上,他整个个人压了上来,浓厚的男生气息瞬间占满我的大脑,等到我几乎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我,但急促的喘息声却无比清晰。
倚在他的怀里,被他的双手紧紧箍在胸前,急速的心跳声居然有两个节奏,原来他也一样心跳加速。
平息了一会听到他在我头顶略带情绪的说“以后你也乖一点好吗”,我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我想这事够格和方沫沫炫耀了。
方沫沫丢开手里试穿的裙子,挑了另外一条更性感的连衣裙,对着我说“你这小样,每次来都跟我讲这童话做什么,想想你们的将来吧,你出国的事他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一直都知道,多愁善感的蒋明也许在听到之后会和之前一样划分距离,然后每天用“都是你害的”的幽怨眼神来拷问我的良心,思虑再三,我享受他这样把我紧紧拥抱的温暖,出国的事到时再说吧。
这一说就拖到高三后学期,我忙着语言考试,他只当我是为高考在补习,也没有多问什么,小日子过得都很滋润。
唐宁和他的小女友也各种恩爱,那个女生还经常来物理班,李小然看到她的表情实在太好玩了,终于有点报复的快感。
苦逼的高考很快滚出我们的生活,所有的同志像囚禁多年的小鸟,恨不得有多高飞多高,而我内心也在坎特,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
关于摊牌后的结果,最坏是分手,最惨是他哭的惨不忍睹,我在他的带动下泣不成声,我还设想过最离谱,他拉着我到我爸妈面前求他们不要放我出国,但以我对爸妈和他的理解,这个假设是不可能的。
可我没想到那天来得这么猛这么狠。
出国的申请出乎意料的快速,当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送的时候,我没有像我妈一样大惊小怪到处打电话炫耀,而是沉默的回到房间,准备怎么面对蒋明。
他的速度比我还快,晚上就打电话约我在家附近的小公园见,去到的时候蒋明背对这我,那背影有点落寞和难过的意味。
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来,我震惊了。
脸上的怒色几乎要把整个清秀的脸扭曲掉,他双手紧握,手臂上的青筋就快要飞奔而出,眼睛里喷出来的火令我不敢直视,我偏了偏头,不敢说话。
下一刻他紧捏我的双臂,疼得皱眉,他的声音有点哽咽,说“你要什么时候才打算告诉我?是出国那一天通知我去送机,还是等到你在英国安顿之后才说?为什么你这么残忍?”
说到最后,他哭了,眼泪像两根尖锐无比的针,直接从我心口插下,每一次跳动都心疼难耐。
我努力的挣了挣,他握的力度加大,逼着我直视他的双眼,我只能低着头,无力的说“对不起”
蒋明就像突然泄气的皮球,放开我的手,说“钟馥华,我们分手吧,你去过你的出国梦,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之后,他就走了,不止离开公园,也离开我的世界,再不相见。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房间里,任凭老妈在外面拍门,我真没想到最后会这样,那心里那股刺痛越来越清晰,捂着胸口也无法停止这种痛,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为了不让爸妈听到,我只能捂着嘴巴,从哽咽慢慢变成无法停止的大哭,原来心口的那些痛只能用眼泪来缓解。
方沫沫打来祝贺的时候,我已经开不了声,在她的追问下只能大哭回应,她沉默了,说了句“出来吧,我爸妈今晚不在,你来我家,姐陪你哭”
这是个好主意,方沫沫不用十分钟就出现在我家门口,把我从满脑子疑惑的老妈手里接过,去到她家房间时,啤酒都准备好了,她叫我换上她的衣服,拼命灌我酒,步入成人的第一步还是酒精方便快捷点。
可酒精并没有之前传说的那样有忘记一切的威力,反而将以前的一幕幕更清楚掰出来看,我只能拼命用酒盖住涌上来的伤感,直到不知道几时睡到在方沫沫的房间里。
等到我出国那天,我还是没法彻底忘记失恋带给我的苦楚,自那天以后,我再也没讲过蒋明,即使家在对面,老妈说他考的不错,去了B市一所一本的大学,算超常发挥,我笑笑,他好就好。
离开的那天,J市的天气很好,方沫沫送我给一件很厚实的羽绒服,据说是整个暑假打工的钱,我不想收,她推到最后有点怒了,说“怎么了?我们十几年的情谊还比不上一件羽绒服?小华,我其实很嫉妒你,你总能轻而易举得到大人的赞赏,但我其实很爱你,你能让我看到儿童般的无忧,你向我讨教那些问题一点也不白痴,反而充满浓浓的爱”
在方沫沫的怀抱下,我温暖离开J市,出国的几年,每当寒冷和心酸侵蚀我的时候,这些话都是面对它们的利剑。
国外的日子,才是活生生将我推到社会的面前,当我必须独自解决一些琐事时,才能明白大人的艰辛,大学的课程不像国内那么好混,时常为一些实践课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自己的智商,这些年受到的教育都是屁。
看到方沫沫的邮件时,正好是大三寒假,这位发誓不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的孩子居然要结婚,是怎么样的男人才能让这匹野马回头是岸呢?我很好奇。
每年的寒暑假我都有回J市,身为独生女要照顾我妈脆弱的神经,像默契一样,我这三年间没有遇过蒋明,但这一次,非见不可。
方沫沫的婚礼上,我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新郎,妈啊!这实在太超出我的想象,普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是那种在有摄像头的银行打劫不带面罩,事后警察也无可奈何的款,可方沫沫很开心。
她拉着我的手,一再告诉我她不是被逼的,方沫沫大学之后没有继续上大学,而是在她爸妈的玉器店里当起收银员,这位仁兄是一次来买玉给自己的妈妈,一眼看中方沫沫,开始方沫沫没来电,一来二去,被感动了还是爱上也分不清,反正半年就想结婚了。
我衷心的祝福着,还一再想自己会不会将来死都嫁不出,这些年在英国,同学间都很开放,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和谁进行什么艳遇,擦出什么火花。
大厅里都是传统婚礼的气氛,我低着头拿着酒在一边喝着,听着熟悉的方言,连耳朵都在享受,一睁眼就看到大门外款款而至的蒋明,身边还牵着一个女生,长发披肩,淑女典范。
说过的不再相见,我转过身寻找自己的座位,听着周围的人不停的说着自己的房和车,我只能一味的灌酒,有人问起的时候,直接回答还在读书,也就没人理会我这么幼稚的货色,继续他们对人生大业的探讨。
婚礼举行得温馨不失传统,我和蒋明隔着一桌,方沫沫真会安排,她到我身边敬酒时我狠狠的抱了一下她,这个女人!是我深爱着的。
婚礼完毕之后我没有找招呼的走人了,不习惯离别,不如独自抽身,摇摇晃晃的走回酒店,刚想开门,就被人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