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晌午饭时,醉花阴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小二见李木和孟姜进了店,忙凑上前来,热情地招呼道:“阁下是李公子吧?老板吩咐我准备好了包间,二位请移步楼上吧。”
李木点点头,径直向楼上走去。孟姜一边跟在李木的身后,一边打量着周围。
醉花阴的名声果然不是吹嘘出来的。虽然外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但内堂布置却是极为精致。雕梁画壁,美不胜收。连吃饭的桌椅都是雕花实木。此等奢华,岂是一般酒楼可以做到的?
看着来往吃喝的人,均是满身华服,珠光宝气。或是本地的权贵人家,或是外地慕名而来的仙朋道友,自是一派雍容华贵之态。
到了包间内,李木吩咐小二准备好饭菜后,便靠在窗边懒懒地打量起窗外的景色。孟姜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道楼主到底把自己弄到这里做什么。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楼主却一动不动地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炷香过后,孟姜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的问道:“楼主,您不是来吃饭的吗?”
“不是。”李木眼睛都没抬一下。
“来酒楼不吃饭,难道为了喝酒吗?”孟姜撇嘴。
“正是如此。”
“啊?”
这下孟姜可真的是惊呆了。打死她也不会想到,这青天白日的,楼主竟然会领她来喝酒。想销魂窟里什么好酒佳酿没有,何必跑这么远来喝什么醉花阴。纵然再好喝,又能好喝到哪里?世人口中言语大多不尽实,也许只是传言罢了。
孟姜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起:“公子,这醉花阴当真如此难得吗?”
“自然难得。仙界圣品,又岂是凡俗之物。”
“哦,原来是修仙之人喝的。”孟姜似懂非懂地点头,好一会儿,却又突然惊道:“仙界圣品?公子怎么知道?莫非公子喝过?”
李木没想到孟姜竟然会问出这样一句,一愣之下,才缓缓说道:“饮过一次,醉了甚久。大梦惊觉,方知自己不过如此。”
孟姜以为李木只是感叹不知道自己酒量浅,于是嬉笑着说:“既然公子酒量不好,以后莫要多饮。花妈妈虽然总是劝客人饮酒,却常常对我说酒多伤身。因此从来不让我沾酒。有一****偷喝了送给客人的‘情人泪’,花妈妈差点打死我。”
李木闻言,嘴角抽了一抽,挑眉道:“情人泪可是壮阳酒,对男人来说可是大补。你当真以为你是男人么?”
孟姜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壮阳酒?!我的天啊,怪不得我喝完流了好几天的鼻血,我以为是被花妈妈那一巴掌拍的呢!”
说完自己觉得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偷偷的从指缝间打量李木。却见李木依然是一副慵懒的姿态斜靠在窗边,只是那眼角却似乎带了几分笑意。乌黑的发丝顺着风扫过他白皙的面庞,那双眼睛那般宁静那般美好。显得那张本来略显平凡的脸,变得格外俊逸。
孟姜看呆了,觉得这一刻的楼主似乎很美很美。这种美不在外貌,不在身材,似乎只是他由内而外透出的一种气质。
直到李木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孟姜才发现自己逾越了,忙慌乱地低下头。
“坐下一起吃吧。”李木拉起白袍的前襟,优雅地坐到了桌边。
孟姜猛地抬头问道:“这样不好吧?我可是花妈妈派来伺候您的。”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孟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装,才想到自己金屋藏娇的角色,于是也不再客气,大咧咧地坐到了李木的身边,拉下面纱,拽过一个大鸡腿就开始啃,便啃还边说:“这醉花阴的饭菜果然十分美味。这鸡腿比咱梨花窟的好吃多了。公子你怎么不吃呢?”
李木笑着摇了摇头:“孟姜,你知道你最让人恨的是哪一点吗?”
孟姜听见李木的话,啃鸡腿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想了半天,放下了手中的鸡腿,一本正经又满含诚意地看着李木说:“不知道。”
李木用筷子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就是你明明不害怕不在乎,却非要装傻充愣假装紧张害怕,然后总是不经意间暴露本性。”
孟姜的嘴角抽了抽,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望着李木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子的推断很是精辟,可是,孟姜实在不懂。花妈妈原来就告诫过我,人分三六九等,不要妄想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像我今天可以坐在这里吃这么好吃的鸡腿,不过是公子您的恩赐。孟姜不过是一个孤女,上无父母,下无兄妹。如若不是花妈妈肯收留我,我大抵是活不到今天的。这样低微的我,面对这样高贵的你,我难道不应该怕吗?”
李木的眼眸闪了闪,过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不是。”
孟姜虽然不知道李木口中的不是到底不是什么,但想来只是他安慰自己的话罢了。话虽好听,但是无用。自己又何必因为那一句话介怀呢。于是继续拿起鸡腿啃起来:“公子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李木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掏出怀中的绢丝白巾,替孟姜擦干净她脸颊上刚才未擦净的汤汁。孟姜一顿,又瞬间放松,她抓过帕子,自己胡乱地往脸上抹。擦完后看着已经脏了的帕子,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用商量的语气问李木:“公子这帕子沾上汤汁了,估计洗不净了,我还是替您扔了吧。”
李木有些气顿,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孟姜自己解决掉。得到了楼主的同意,孟姜索性将帕子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免得汤汁溅落,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李木只是看着她吃,自己却没有动筷。
直到孟姜快把盘子中的整只鸡消灭掉只剩下半个鸡腿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李木一直没有吃东西。她疑惑地问道:“公子怎么不吃?”
李木摇了摇头:“莫管我。”
孟姜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脑袋充血,竟然直愣愣地将手中半个鸡腿直接伸到了李木的嘴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子还是吃点吧,免得外人看了以为我虐待你。”说完,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后来猛然惊醒,这鸡腿自己刚刚啃过,上面还有自己牙印和口水。自己一定是鬼附身了,才会将鸡腿塞给李木。
正想悄悄地将鸡腿拿回来的时候,没想到李木竟然就着她的手,咬在了孟姜刚刚啃过的地方,嘴唇正好印在孟姜的齿印上。那诱人的红唇,那滑腻的鸡腿,那隐约的齿痕,这景象暧昧至极。孟姜的脸轰地又开始燃烧起来。
“楼……楼主,不对,公……公子,您……”
刚刚开口,两行鼻血就顺着孟姜的唇瓣,流入了口中,一阵腥咸。
孟姜赶忙用另一只手抓起脖子上的帕子,仰头堵在了鼻子处。心里还不忘骂着楼主,妖孽啊妖孽,明明一张平凡至极的脸,怎生的如此惑人。
李木慢悠悠的就着孟姜的手啃完那半只鸡腿,满意地点点头:“味道果然不错。”说完,抬头看了看孟姜的惨象,又慢条斯理地责备道:“说了多少遍,你这好男色的性子怎生就改不得了?”
见孟姜一脸愤恨地望着自己,李木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孟姜的身后,用手指点在她头后的某处。孟姜发现血似乎不流了,于是松开帕子,直冲出门。
待孟姜再次回来后,看见李木已经唤来小二不知道在说什么。见她回来,李木笑道:“收拾干净了?”孟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拿起摘下的面纱重新戴上。
“那我们走吧,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故人。”
“朋友吗?”
“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