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鲁叶尼!我们去哪儿?”刚刚来到神庙不足一个月的斯兰阿忒已经和自己的“下属”混熟了。见鲁叶尼二话不说就拉着自己跑出了一箭之地,斯兰阿忒便好奇地问。
“当然是。。。。。。是好玩的地方了。”鲁叶尼比斯兰阿忒大了四岁,也比斯兰阿忒早来神庙了两个木月,这样的“资历”,到让他更像是斯兰阿忒的“头领”。
但是,在人前,鲁叶尼还是知道去尊敬斯兰阿忒的。如今拉着太阳祭司飞快地穿过连廊,倒是惊得神庙的侍女卫兵们忙乱地跪倒一片。
鲁叶尼抬头看着天空,又加快了步伐。在太阳落下之前的一刻。必须赶到祭坛上去的,和大家约好了的。
只是斯兰阿忒对于突然地加速没有防备,一下踉跄:“鲁叶尼,慢点啊!”他有些害怕,看不出鲁叶尼这般着急是为了什么。
但终于是到了,鲁叶尼和斯兰阿忒气喘吁吁地登上祭坛,才看到芙娜达依,夏莎和星祈,竟然都在。
果然是“好玩的事”么?大家都在,小斯兰阿忒傻呵呵地笑了。
芙娜达依抬头看着天:“你们可算赶上了,星祈开始吧!”
此时的星祈有些尴尬,只是今日芙娜达依在教习神官那里听说了星辰祭师的占星术,便来找自己说要占卜,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请来本任到职的所有祭师,实在有些。。。。。。
“来吧,星祈,占补一下我们新任的太阳祭司,会在将来遇到什么呢?”芙娜达将斯兰阿忒向星祈面前一推。
斯兰阿忒吃惊地看着星祈,此时,都只是孩童的他们,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了。原来,是这样的,党被告知未来的启示时,人心总有的忐忑。
星祈皱下眉头,虽然自己在神庙已经居住了六年,但自己也不过六岁,有关星辰的占卜,星祈所知道的轻于皮毛。她硬着头皮抬头看天,惊讶地发现明明方才还鲜明的星轨,现在全都模糊不清。
看来,占卜不来了。
星祈没说话,摇摇头,走下了祭坛,让祭坛下的侍女将自己抱回寝厅去。
看见星祈示意不行后自顾自地走掉了,芙娜达依有些讪讪地,好奇心没有满足的感觉让她有些失落:“我以为会很有趣呢,看来我问错问题了,下次一定找个简单点的,比如明天吃什么一类的。”她边说话一边拉着夏莎也赌气地走掉了。
一时间,祭坛上只留下了鲁叶尼和斯兰阿忒。
但是小斯兰阿忒依旧萦心于星祈的占卜,便开始问道:“鲁叶尼!她们怎么走了?好玩的事情呢?”斯兰阿忒只是一心的失望了。
最后的事,只有鲁叶尼和斯兰阿忒记得分明。
鲁叶尼沉吟了一会儿,咬着牙,展开了手掌,自己硬生生拉来了斯兰阿忒,又怎忍心让他失望呢?
“好玩的事情,在这里!”鲁叶尼暗暗发力,手心便出现了一个介于蓝色与绿色之间颜色的火焰。
那苗火焰,不稳定地跳跃着,但却被鲁叶尼死死地控制在手心里,看来十分吃力:“我可是火祭师!这些东西。。。。。。呐,还算好玩吧!“
斯兰中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火焰:“鲁叶尼,我也。。。。。。我也可以做到这些吗?可以教教我吗?”也许这也是一种本性,人对于能力的追求。
“好像,每个祭师的神祭之力是不同的,但是,你是太阳祭司嘛!说不定,教习神官会教你更厉害的神力运用方法吧!”鲁叶尼勉强地笑了笑,同系的祭师,总会有着莫名其妙的羁绊。不过鲁叶尼觉得自己总不算说错话吧。
事情的发展在这里急转而下,党祭坛上闪起奇异的火光时,卫兵便跑去报告了总神官,在鲁叶尼和斯兰阿忒说说笑笑地走下祭坛时,斯兰阿忒便立马被侍女们强行抱走了。
而鲁叶尼,一夜未归。
五
此后的一段日子,鲁叶尼表现地郁郁寡欢。从芙娜达依那里,听到的事。
让斯兰阿忒第一次知道了所谓的“家族”。
“你想啊!‘家族’有父母,兄弟,姐妹,有共同的荣耀。那里可是我们的归属地啊!”芙娜达依说着,一脸自豪。
难怪,被皇室的长老会干涉,鲁叶尼与家族断了联系,被除去家族姓氏后,一直没精打采的。
斯兰阿忒并没有那么了解“家族”的内涵,那些本就只存在贵族家庭里一荣俱荣的思想他并不了解,但隐隐的,他还是开始自责。离开母亲的他,仿佛还是知道鲁叶尼内心的悲伤。
鲁叶尼,犯了很大的错吗?什么日落之后太阳祭司不能还站在祭坛之上,什么不能滥用神祭之力会受到天神责罚。这些神官的借口向来让斯兰阿忒忿忿。到底,不是大家都没有事么?天神有责罚么?
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的罢手了。
斯兰阿忒终于在要找神官发火的最后关头,被鲁叶尼拦下了。
这才知道自己原以为高贵的太阳祭司身份,不过只是权利分横中的一个借口,立在许许多多势力的范围里,那个用于平衡的点上罢了。
只是鲁叶尼再也绝口不提的这件事,成了斯兰阿忒心中无奈的自责,那是一根刺,每次想起斯兰阿忒都会辗转,到底,错在谁呢?
不过是群年幼的孩子,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戏耍,只因为芙娜达伊的好奇心?星祈的不知情?鲁叶尼不忍斯兰阿忒的失落?最终竟这般的后果严重。
到底谁都没有啊!六岁的死啦阿忒,笃定地,把所有都归责在了长老会,和他们派在神庙里的神官们,还有皇室那些无处不在的隐在侍女侍卫中的眼线身上。
其实,神庙不就是,古蒙大陆上,这个千年不倒的腐朽的波依帝国权利的缩影。皇室的卫兵团,长老会的神官组织,家族们各自支持着的祭师们。在这里,互相牵连着,对立又统一的制衡。
多年后的今天,斯兰阿忒才算隐隐明白过来。
六
现在的日子,倒是相当“平静”了。
过了播种祭后,斯兰阿忒恢复了再懒散不过的日子,日升时刻象征性地登坛喝一声“神佑”后,一天再无它事。
“哎,怪不得有的诗本上说‘太阳起了落了,做一件事,就像时光停滞’。”斯兰阿忒百无聊赖地捻起一个剥好的坚果投入嘴中清脆地咀嚼起来。
“我说,斯兰阿忒大人,你很闲就不能自己闲着一边呆着吗?何苦吟唱这些野诗句子。我很忙好不好,你在哪里乱发感慨很打扰人啊!”夏莎从手中的羊皮卷上抬眼一白,祈雨式后进入了多雨季节,水祭师当然忙了。
何况,还有神官大人通知给自己的事情,夏莎皱下眉头。
“听说了吗?终于我们这任的地祭师也要受拜进入神庙了。”鲁叶尼还是要体贴着自己的“上司”帮斯兰阿忒排解着聊赖。
夏莎低下了头,又埋进羊皮卷中,手下的力气不由地重了,鹅毛笔划出呼呼的声响。
此世的偏殿休息厅只有斯兰阿忒,鲁叶尼和夏莎三个人在席。长长的甬道的那一头便是用于祭师封拜的正殿。
斯兰阿忒叹了一口气:“这也就是说,波依帝国被称为最伟大的一任祭师们,帝国引以为傲的‘光荣祭师’们,全部都离世了么?”下一任的祭师受拜,那必然是上一任的离世才能促成的结果。
只是,很遗憾,斯兰阿忒并没有见过这位仅存的也属于“传奇”的老祭师,当他进入神庙,上一任的祭师也就必须让出神庙入住到别的地方庙堂了。
最伟大的太阳祭司离世后,上一任的祭师只剩下了地祭师,而太阳祭司的更替就代表着祭师的更届换任的完成。
“是啊!但这对于我们却不是坏事,我们这一任祭师,当然也是太阳系的,也终于是算凑齐了。”鲁叶尼笑道:“终于在人数上和月亮系平了呢。”然后他像玩味般看着夏莎。
“鲁叶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哟,那像是已经断绝家族......”夏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口急忙道了句:“对不起!”抱起羊皮卷便跑出了休息厅。
顿时的沉寂,有多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但此刻,斯兰阿忒与鲁叶尼去都是担心地望向对方,其实时间能够冲淡自己的感受,却又不是所有。
“呵呵。”还是鲁叶尼先开了口:“没事,夏莎是在宽慰我来着的,消息灵通,不就是家族能给的极大的好处么?”到底是鲁叶尼先释然地笑了“极大的好处”却不是自己所想珍惜的事物。
但至少,这样的话,斯兰阿忒却宁愿选择相信。
星祈现在的心情并不好,昨天夜里的繁星让她似乎知道了老地祭师的离去,也许,还在神庙的祭师中,自己与这位老人接触的最多。
是的,星祈子出生便进入了神庙,那群所谓波依帝国的“光荣祭师”们,她是现任祭师里接触最多的了。
至少,地祭师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爷爷,没有太阳祭司的严肃,也没有火祭师的面神凶恶。但看着他们一位一位地离世,自己身边有了许多同龄的伙伴,星祈的心里并不是单单喜悦这一种感受。
星祈转身,像休息厅走去,至少夏莎也见过地祭师,许是可以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自从那个梦以后,星祈倒是有意无意地躲着芙娜达伊。去找夏莎谈谈心,是唯一的选择。
但看见夏莎阴沉着脸冲出休息厅时,星祈在吃惊一下后,又马上释然地,独自走开了。
也许现在的没有适合倾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