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母惦记上了,她正坐忙着自己的生意计划,左手边放着她能够拿出来所有的财物,右边整齐的堆放着她记录的关于所有渔民节和与之有关的事情。
渔民节是海康一年之中除了春节以外最盛大的节日,海康县城不大,县城里面人口也不多,一半都是南迁或是贬谪而来的北人。海康周围的乡村不少,基本上是本地的居民,村民很多是靠海吃海的渔民。所以在海康最盛大的节日是渔民节,在这天全县的男女老少都要到城西的妈祖庙祭拜祈福,祈求一年出海平平安安,鱼虾满仓。
每年的妈祖庙在那几天会聚集整个县城大部分的男女老少,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在这天都会呼朋唤友相聚在妈祖庙,祭祀,逛庙会,祈福。所以这几天的生意很是红火,但是自己做什么呢,沈昕看着纸上历年妈祖庙上的好玩的好吃的名称,再想想自己在京城逛庙会时的情形,能够用上的好像也没有,再看看自己的银钱,家里本就拮据,都是从小到大的压岁钱,也没有多少。
沈昕靠在靠枕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摇晃着,沈轻云推门进来看着沈昕翘着二郎腿,两眼看着对面的盆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有些头疼,女儿像个男孩子似得长大,性子也野,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不知道以后出嫁了怎么办。
“怎么不去帮小七和三婶?每年不是都兴冲冲的要去帮他们做米塑吗?”沈轻云看着女儿说道。
三婶的米塑在海康算是一绝,虽然大家用同样的材料,都是采取揉、捏、掐、刻、扮等手法,蒸熟了的米粉团,但是在三婶的手中经过了一捏、一揉、一刻,一会儿就变成了活灵活现,色彩纷呈的戏曲人物、栩栩如生,大小各异的飞禽走兽,以假乱真、艳丽夺目的瓜果菜肴。
沈昕的米塑手艺就是跟着三婶学的,虽然赶不上三婶,可是沈昕做的人物形象染上色彩后,神形兼备,惟妙惟肖,让人真假难辨。三婶曾开玩笑说自己家的生意都要靠旭儿的米塑人物来拉动了,虽然是玩笑话,可以看出沈昕的手艺也确实不错。
“不去,每年都是那样。”虽然说三婶的米塑做得好,可是年年看,年年做也就没有兴趣了。再说自己现在不是真的小孩子,对这些也就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旭儿在做什么?”沈轻云到桌子上的纸不知道写些什么,边问边向沈昕走来。
沈昕还没有想好做什么,不想让母亲知道,于是她猛然间坐起来,趴到桌子上,用身子护住桌子上的东西,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母亲说:“娘,这是个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沈轻云看着女儿眼睛骨碌骨碌打转,一脸狡黠的样子,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不禁笑着摇摇头,然后弯下腰用手指点了点沈昕的小鼻子说道:“又打鬼主意呢。”沈昕嘻嘻一笑,并不答话。
看着母亲走出屋子,沈昕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就出了家门。
大下午的街上人不多,沈昕看到街对面屋檐下范奶奶坐在摇椅上打盹,小孙子小海在路边玩石子,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一溜烟的走经过从小海身边擦过,沈昕急忙闪到一边,马车过去后沈昕转过头看到小海一个屁墩坐在地上,范奶奶捂着口鼻,咳嗽着。
“这该死的王老抠,急着投胎呀,撞着我孙子,我给你没完。”范奶奶边咳嗽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给孙子拍着身上的土。
刚刚过去的马车是海康这方圆百里最富裕的人家的,这个大家都叫他王大老爷,他们家有海康最大的渔船队,雇佣了很多渔民,渔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干活,可是得到的报酬却很少,每年都有渔民闹腾,可是王大老爷愣是死皮赖脸说来年涨,可是年年如此,薪酬还是没动静,所以他有个外号叫王老抠。
王老抠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他一文钱掰八半花的抠门,而是他赫赫有名的悍妇娘子,王老抠是一文钱掰八半花,他家娘子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甭想从她手里拿走东西。而且他娘子脾气不好,为人霸道,和海康县城大多数人家都骂过架,对王老抠更是非打即骂,据说是他娘子指东,他不敢往西,他娘子说向前,他不敢后退,所以说这在海康也算是一景。
王老抠是家里的独子,现在年近四十,还没有孩子,家里的老人要给他纳妾,他们家也算是有钱有势,王老抠被他家娘子管的愣是不敢,求着父母不要给自己添乱。这些年,夫妻俩先是海康附近的寺庙都拜了个遍,每次听说那里的送子娘娘灵验,夫妻俩就会去请,后来发展到只要听说哪里有求子庙,不管多远都要去拜拜,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他娘子的肚子到现在还是没有音讯。
沈昕听着范奶奶絮絮叨叨的骂声,不禁灵光一闪,银子来了。沈昕边喊声“奶奶,我回家了”边往家走。
沈轻云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女儿一溜烟回到自己的屋子,关门前还露出头笑着说:“娘,我有点事,您不要喊我。”
看着风风火火的女儿,沈轻云摇了摇头,嘟囔了声:“这孩子。”
沈昕趴在桌子上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写下来,看了看又添了几样,再想想可以了,又翻出放钱财的小盒子,仅有的二十个铜板,沈昕看了看纸上的东西,想了想划去几个,换上几个便宜的,然后把东西收拾好,又匆忙的出去。
到了陈家,开门的陈大郎的娘子,“秀姐,要出去?”沈昕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妇问道。
“出去买点东西,二弟在屋里读书。”王秀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轻声说。
“那我过去了。”沈昕忙往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