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时间早,现在拜香祈愿的人还都没有到,在这千年古刹里面只有钟鸣和木鱼声颂佛经,更显清静与冷寂,生机盎然的竹林是历代禅师所种,经过数百年仍是郁郁葱葱,微风吹过细弱而挺拔的竹子,送来竹叶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素烟焚起,那袅袅烟云背负着人们心中鲜为人知的阴暗和想要洗涤罪孽只上青天,天王殿前的松树依旧枝繁叶茂,在这满目青翠中寄托了心灵的慰藉孽的愿景。
百岁紫藤只好用碗口粗的枯枝残蔓紧紧拥抱着松树,虽然人们常说藤缠松,松难生,但是沐浴着佛光的松藤却和平相处,相得益彰,不可说不是佛经法雨的慈悲。旁边的雌雄银杏只剩密密麻麻的枝梢,婀娜清秀的雌株和刚劲挺拔的雄株相互偎依着,虽逾千年却生机不减,依然在享受着旁边虔诚的信徒们供奉的弥香。
三人走在砖石小道,古木参天,浓荫遮地,这古刹的静谧荡涤了三人心头的烦躁和惆怅,没有人说话,只是用心静静地感受这佛家的庄严与肃穆,慈悲为怀与悲悯苍生。赵显转过头看着沈昕素净的脸庞,粉黛未施更显天生丽质,如墨青丝更衬肌肤宛若凝脂,姿态柔美,身材纤细,在行走间清丽端庄的气质慢慢凸显,赵显的嘴角慢慢微扬,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
沈昕感受到他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慢慢抬头,看到他一脸温柔的表情,心中微愣,不知他为何如此,但是却也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七岁多的小女孩,他的表情自己被归结为对待小妹妹的样子,于是沈昕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而赵显却觉得那沈昕的微笑,却让他感觉到百花盛开般灿烂,他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花海中,微风吹动,让自己的心随着花香碧影而徜徉,赵显的目光更加的柔和,他的心在微微颤动,那种他所不知的少年情怀慢慢发芽。
李颜冷艳看着赵显的表情,心中微微发涩,她知道那样的男子只能是自己仰望的所在,卑微如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又有什么资格去追逐那不切实际的梦境,自己凄凉的处境需要改善,对于前途崎岖漫漫,挣扎前行的自己,他仿若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李颜知道自己的内心有一头猛兽,在它出笼的时候,自己也会被反噬的面目全非,可是李颜还是在内心深处希望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能够这样离得那样近,看着他,即使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
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注意到了他们三人,走在前面的男子看到赵显以后,眼睛突然一亮,他忙领着众人上前,一群人在赵显面前停下行礼,而赵显的目光从沈昕身上移开,双目冷凝,看着那个穿着石青色织锦对鹿团花纹样刻丝锦袍的男子,眼角看着沈昕,只见她毫无反应,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赵显说了声:“李大人免礼,今日来清风寺是为李老夫人祈福的?”
那位李大人正是李颜的父亲,沈昕的大姨父,现任工部侍郎的李平亮,只听他说:“劳侯爷挂心,前端时间内人来清风寺为家母祈福,现在家母身体已经有所好转,我们阖家来此还愿,只希望家母能够早日康复。”
李颜听到这话,看着他们一群人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这阖家还愿,怎么没有见到弟弟,只带了那几个小崽子,她不禁心中气愤,而沈昕拉过李颜的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慢慢抚平她的愤怒,而李颜慢慢的平静下来,眼中的冷意减少。
赵显则是眉头一挑,看着花团锦簇,娇妻幼子春风得意的李平亮,他说道:“阖家还愿,呵呵,听说李大人最近是春风得意,在工部做的不错,还受到了上峰的表扬,更进一步指日可待呀。”
李平亮听到赵显的话心中惊讶,自己在工部做的四平八稳,没有多大的建树,但也没有失误,听武宁候的意思,自己再升一级好像是有音信了,他心中不禁得意,可是面上不露分好,说道:“为皇上办事,尽职奉公是应该的。”
几人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武宁候赵显也不把李平亮看在眼里,只是他上前行礼,就聊了几句,而李平亮转过头看着赵显旁边的两位小女孩,微微一愣,只觉得有些面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见过,而李平亮打量着武宁候没有介绍两人的意思,再看他已经微微不耐,看向远处,忙行礼,让他们三人先过去。
而这父亲不好意思和武宁候再搭关系,可是这女儿却不放过这机会,在李颜走过李晴旁边的时候,只见那李晴给旁边的丫头使了一个眼色,丫头会意,脚尖往李颜要走的那边一伸,走在沈昕后面的李颜往前面一歪,撞在了沈昕身上,眼看着她们两人就要跌倒,赵显忙伸手扶住沈昕,再加上撞上去的李颜的力量,赵显生生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赵显想着这个力道自己尚且要往后退上几步才能稳住,要是沈昕和李颜倒在这铺着碎石的地上,两人轻者会有擦伤碰撞,重者可能会骨折毁容,更是惊了一身的冷汗,他忙扶正沈昕,上下打量了她,看她面色如常,才微微放下心,问道:“你没事吧。”
沈昕扶住表姐,摇了摇头说:“我没事,谢谢。”
然后看着李颜问道:“表姐可好?”
李颜动了动脚,只感觉脚上生疼,脑门上冒出冷汗,沈昕看她的表情,想着是伤了脚,忙问道:“表姐,哪里疼?“
然后弯下腰碰了碰她的脚说道:“这里可疼。”
李颜感到沈昕的手指碰到伤口,忙往后要避开,可是又扯动伤口,不禁咬紧牙,差点疼得掉下眼泪,赵显看着他想来是骨折了,忙和沈昕一起扶着她在旁边坐下,然后半蹲下,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碰了碰她的腿问道:“这里疼吗?”看到李颜摇摇头,往下移到脚踝,看着李颜疼痛不安,看着沈昕说道:“应该是崴着脚了,没有大问题。”说着手上一使劲,只听到李颜“啊”的一声尖叫,然后他把李颜的脚放在里地上,说:“你走走试试。”
李颜扶着沈昕站起来,不确定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昕,看到沈昕点头,于是试着在沈昕的搀扶下往前走了几步,虽然还有点疼,但是已经好多了,于是欣喜地像赵显道谢说:“谢谢侯爷。”
赵显看着同样欢喜的沈昕,心中满意,然后转过头看着愣在那里满脸尴尬的李家人,目光微冷,而李平亮不知道自己的庶女和她的丫鬟耍的心眼,可是她那位夫人确实看的一清二楚,上前说道:“这位小姐怎么样?”
李颜看着一脸温柔的钱氏就不顺眼,她开口说道:“没事了。”
然后看着刚才绊自己的那个丫头说道:“你干嘛绊我?”
那小丫头满脸不屑的说道:“谁看到是我绊得你,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吧。”
李颜看着那死不认账的丫鬟,气愤地说:“你。”
沈昕拍了拍李颜,然后冷着眼看着那个上身穿着粉红色交领长袖短衣,下面是月华裙,腰间一条短小的红色腰裙,系着鹅黄色的腰带的丫鬟,又看了看她旁边趾高气昂的那位小姐,然后看着钱氏说道:“我听别人说李家世代书香门第,诗书传家,家风良好,门风严谨,李家的小姐更是娴静端庄,有着大家风范,本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心向往之的,可是现在看着身边的丫鬟如此,看来好像有点言过其实。”
钱氏听她这样说,再看着在一边面色冷峻,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听雨的赵显,想着刚才赵显对这两位姑娘很是紧张,想来应该是来往密切的人家,而和武宁候有关系的人,地位应该不低,再看看她俩人的穿着打扮,虽然她说自己是小老百姓,但是钱氏却不敢大意,而钱氏能够以一个庶出的女子走到今天就是靠的她谨慎小心。
虽然她们也没证据证明是听雨绊的,但是钱氏看着听雨说道:“大胆奴才,还不跪下。”
听雨看着夫人严厉的神色,不禁心中发怵,虽然在众人眼中夫人一直是温柔和善,但是王姨娘也说过她们家这位夫人可是不好对付的,于是跪在李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