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开业,冠军是我的,你们信不信。)
青色的竹林摇摇曳曳,密布的山林崎岖难行,晨曦落阳之后浓雾弥漫,不见峰尖没云端。
一路走来的小道荆棘险峻,飞瀑奇岩后有兽鸣不断,不见人烟绝迹。
踩过了泥沼深陷水潭凶险,翻山越岭迷失林中转了几遍,少年他一步一印越过峰线,终于来到断崖山脉雾境门前,没有犹豫跪地又叩首一遍。
“这是第九次了。”
少年抬头神色坚定,目光深远。未及弱冠之年衣衫褴褛,消瘦的身影饱含多少风霜,裸露的脚掌挤满多少哀伤,执着的拳头依然握着希望。
“太清,玉清,上清,三清上仙,凡子林小天拜见。。”
稚嫩的声音异常刚烈,有不甘有愤然还有惆怅。
“太清,玉清,上清,三清上仙,凡子林小天拜见。。”
这句话林小天喊了八年,这次是第九年。每一年这一天都从早喊到晚,喊到声嘶力竭,日月无光。
声音从阳光树林中穿透,跃过绿意盎然的翠叶,向更远处进发。深山野岭,密林荒地,林小天就这样喊上一天也不会有异状,只有微风轻纱摩擦叶片的“沙沙”声,或者是没有灵性的虫鸣兽鸟低语声。
今天是三清道门一年一度招收门下弟子的日子,自那雾境之门出现,方圆百里,赤地禁足,神鬼退让,虫兽躲避。
声音不断,迷雾不散。日出而作到月上梢头,林小天就这样喊了一天,喊得唇干口燥,嗓子溢血。
脚已麻痹,林小天保持着跪立的姿势抬头看了眼夜空的明月。月残星稀,这轮弯月在嘲笑。
午夜将至,三清道门马上就要关闭了。九年了,一年来一次,自十岁起,他已经来了九次了。明年他就弱冠了,二十就进不了山了。
林小天全身绷直,脖子抬得高高,一滴清泪顺着尖瘦脸颊流了下来。“嗒”地一声,消失在草地里,回荡在心窝里,震耳欲聋。
是巨响,是轰隆,碎了,眼泪砸碎了什么,什么被清泪砸碎了。林小天感到莫名的痛楚,由内往外缩,被牵扯,被挤压的痛,他明白,那是心碎了,心痛了。
“那年冬天,村子遭逢大难,唯我独存,仙人斩妖除魔,救我脱离苦海,为何却将我置之门外?”
“我风餐露宿,久居山林,每年如约而至,此诚天地可鉴。”
“我饱受孤寂,寒冬酷暑,次次不忘初心,此意日月可昭。”
林小天对着三清道门狠狠叩了九下响头,一头一年,九叩之后因果轮回。他认清了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敌不过当初仙人那一句的“不堪造就。”
月下光影重叠,午夜了,凶兽们要回来了,该离去了。林小天是执拗的,双腿已失去知觉,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跪着走是狗,站起来还算是个有尊严的人,起码算个人。。。
低了九年的头,这一刻的林小天是那么的倔强,黑黄的小脸上布满了愤慨。走不了,那就滚吧。。。
腰一扭,林小天就从断崖山上滚了下去,磕穿了皮,流出了血,石头撞破了头,荆棘刮花了脸,林小天紧咬牙关,一声不哼。
断了腿,折了手,树枝刺破了眼球,耳廊里灌满了污泥,鼻梁断成两截,牙床早已脱落,林小天以他不符合年龄的坚毅还在撑着,他痛,但他不喊,因为心更痛。
断崖下面是深渊,上面飘着一层黑云,林小天早已失去意识,不知道他的身体被甩成了一道抛物线,就在他要往深渊掉落时,一声叹息突然响了起来。
明明声音很小,却无比清晰。原本已在归途的凶兽听闻此声,顿时毛骨悚然,折道再逃,好不狼狈。
山风吹来,那夜色中月光有一点光亮,移了过来,然后,在光亮处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身青色衣裳,细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肤欺霜胜雪,衣衫飘飘,清艳不可方物,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令人爱慕之时还心存敬畏。
女子体型修长,此刻走出在林小天的下方,伸出玉白似的一双妙手,稳稳地接住。
林小天很脏,很肮脏,流淌的污血沾染了女子的衣裙,女子看着这幅凄惨的模样,不知是为何,冷艳的眉头紧了一下,清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
片刻的思量后,断崖山前的雾境之门渐渐散去,女子抱着林小天化身一条青芒没入迷雾之中,失去影踪。
断崖山麓下,似乎有条不能逾越的界线,一条青牙黑脸豺狼眨了眨狭长的眼帘,四处转了转,轻轻地往里面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发现,壮着胆子,伸起一个一条爪子试探了一下。
刚刚越线,“啪啦”一声,一道怒雷凭空劈出,瞬间把豺狼的前爪轰碎,鲜血淋漓,白骨铮铮,甚是恐怖。
“嗷呜。。”豺狼一声悲鸣,迅速后退,顾不上伤势化作一道青烟急忙远遁。
“大胆,三清威严,岂容冒犯,斩。”
一把清冽的怒声从林间炸响,一股至上的威胁爆射出来,周遭异兽纷纷匍匐,不敢低语。
夜空中白光一闪,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走出,一张似水的面容略带几分怒状,朱唇一抿,一条七彩的绫带自袖中飞出,一个呼吸间已追上豺狼。白衣女子素手一抖,彩绫光芒大作,“啪”地一声,直接把豺狼轰成灰烬。
一击诛灭凶兽,白衣女子直直地站在半空中,一双明媚的眸子紧紧盯着刚才青衣女子消失的地方。
或许是下方颤抖着的异兽发出了声响,白衣女子回过神来,冷声说道,“若有再犯,方圆百里,全部诛灭。”
白衣女子收回彩绫,脚踏清风,徐徐离去,曼妙的身形似乎让星月也黯淡了几分。
“师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师尊他不收此子必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又何苦莽插一脚呢。”
白衣女子飞过夜空,冷眼看着林小天翻滚过的血迹,似水的眸子里涌起了几缕厌恶,此子真是顽固至极,不能拜入山门竟然私自寻死,好让三清道门背上孽债,如此偏激的行为与魔人何异?
别说九次,九年,机缘不到,哪怕是一万年,山门也不会开。
越想越气,白衣女子银牙轻咬,加快身影,没入雾境之中,往山门赶去。
“噗”地一声,在白衣女子消失后,整个雾境水泡似地散了开来,周遭的异兽压力一松,纷纷喘息起来,这一场苦难终于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