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一个小孩子怎么等得及?那孩子一手紧紧攥着手中的莲花,一手拉着绑船的绳索,猛地朝岸上跳去。
只是,他到底还是太小了些,一跳却是一踉跄,顿时半个身子都掉入了水中。
秋娘顿时吓坏了,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抓住那孩子的手,“快,快使劲!”
饶是那孩子胆子再大,现在也有些胆怯了,一只手紧紧抓着秋娘,还一边不住嚷嚷着,“快,你快用力气啊!要不然我就要掉下去呢!”
“把手中的莲花丢掉,用两只手抓着我!”到了这个关头,秋娘见那孩子还舍不得扔掉手中的莲花,实在是又急又气,这都是什么时候呢?居然还舍不得这几支莲花?到底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做什么事儿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那孩子似乎是没有听到秋娘的话一般,一个劲摇头,眼瞅着自己的身子不住往下滑落,却还是固执道:“不,我不丢!”
方才他本就是一直在采摘莲花,手心滑腻得很,再加上他年纪小,根本就使不上什么劲,这下子,就算是秋娘使出吃奶得劲却也是于事无补。
“噗通”“噗通”两人都掉入了水中。
顿时,秋娘不住的扑腾着,想要寻求能让自己抓住的东西,可是,手心碰到的却是滑腻腻的船底。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感觉得到有一个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心,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而这一刻,璞玉带着原本看守湖畔的王婆子顿时也惊呆了,王婆子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原本她是不愿意来的,毕竟秋姑娘的话可听可不听,若是叫黄姨娘知道她擅离职守,那还了得?
可她也架不住璞玉那三求四请的,更何况璞玉说还有一个少爷,她这才不情不愿来了,现在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半是急半是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呀?若是得罪了哪家的夫人太太,太太和黄姨娘岂不是得扒了她的皮?
璞玉这会儿子才回过神来,急忙大声呵斥道:“快去救人啊!”
王婆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连鞋袜都没来得及脱,猛地跳下去。
璞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眼瞅着王婆子那肥胖的身躯在湖水中扑腾,恨不得自己亲自跳下去救人。
王婆子会水确实是不假,但是因着文氏下令诸人皆不得靠近湖畔,所以她倒是越发怠慢了,整日吃吃喝喝的,长得越发肥胖不说,连水中的功夫也忘了十之七八。
终于,她一把揪住了那小孩子,气喘吁吁的送到了岸上,璞玉却是连看一眼那孩子的功夫都没有,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哭腔,“快去救我们家姑娘啊!”
秋娘在崔府虽身份地位低下,但好歹也是个姑娘,所以王婆子也不敢怠慢,连口气都没喘,转身又一个猛子扎下去,将秋娘给救了起来。
璞玉见状,一个劲儿为秋娘抚后背,连忙问道:“姑娘,您没事吧?您没事吧?”
秋娘猛地吐了几口水,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摇头,却是抬眼看向一旁的孩子,见着那孩子拉耸着眼皮,因呛水而不住咳嗽,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大半,忙吩咐王婆子道:“快,快去偷偷请黄姨娘来!”
请黄姨娘来?王婆子顿时愣住了,她本就是被黄姨娘身边的妈妈给借走了,如今赶来救人已经是不错的呢!叫她现在去请黄姨娘,被黄姨娘骂一顿已经算是不错了,就黄姨娘那脾气,即便是她没错,也得给挑出几分错来!
想及此,她连忙摇头,一个劲儿朝后退,“老奴可不去,秋姑娘您这不是将老奴往火坑里推吗?反正您现在也没事,不如叫璞玉去叫黄姨娘吧?老奴现在送您回去,也好给您找一身干衣衫,免得着凉!”
这话虽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其中的退避之意谁人都听得出来,秋娘自然也知道她的难处,刚挥手想叫璞玉前去,但璞玉却是冷笑着,将话抢在了前头,“你送姑娘回去?你一个粗使婆子而已,若是叫人知道你送我们姑娘回去,我们姑娘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我看你分明就是怕黄姨娘责骂,你原本就是看守在湖畔的,本就是你擅离职守在先,若是怕黄姨娘责骂,早干什么去呢?”
王婆子原本还指望秋娘念着自己救了她一命而给自己留些薄面,没想到璞玉的话却像刀子似的,可璞玉的话却是句句在理,叫她找不出反驳的余地来,只好腆着笑,说道:“瞧璞玉姑娘说的这叫什么话?老奴可是被黄姨娘身边的人借走的,可不是擅离职守,这么大个罪名,老奴可背不起!”
“叫你这么说,这下子你就更应该去了,我知道你也是怕黄姨娘责骂,现在说来,既然是黄姨娘身边的人将你借走,又有何借口骂你?”璞玉平日里倒也不是如此得理不饶人,但是现在在这个关口上,她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秋娘眼瞅着那孩子本拉耸的眼睛渐渐闭上了,心中一下子慌了,也懒得听她们吵嚷,冷眉一骤,虚弱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强硬,“王妈妈,你就去吧!若是黄姨娘到时候真的要怪罪,有我担着,怎么也怪罪不到你身上去的!更何况,若是这孩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莫说是我们,怕是整个崔府都讨不得好!”
王婆子如此也不好再搪塞什么了,瞥了那孩子一眼,就匆匆离去了。
虽已到了夏日,但湖水却依旧有些凉意,更何况秋娘的身子骨一向弱,如今心中又怕得很,身子骨已经忍不住微微发抖了。
璞玉见状,紧紧将秋娘保住,眼泪簌簌往下落,嘴里却是忍不住埋怨道:“奴婢都说了叫您不要管这件事了,现在可好,不但您掉进水里了,怕是这件事落到黄姨娘手中,您不仅讨不得半点好,怕是黄姨娘会将这件事全推到您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