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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匹粟鬃应该是马群中最好的了,血统不纯也没办法,谁叫擒生军不给咱预备几匹好马呢。”吴茗也清楚这匹栗色马不怎么出挑,但矮子里面拔高个,只能将就凑合啦。
听这位跟严相公一起来的和善少爷在那自嘲,杂役脸色急剧变幻几次,然后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声音更压低三分道:“少爷想要纯种的青海骢吗?”
北史有载:青海周回千餘里,海内有小山。每冬冰合后,以良牝马置此山,至来春收之,马皆有孕,所生得驹,号为龙种,必多骏异。
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驄驹,能日行千里,世传青海骢者也。
依据吴茗的理解,便是来自阿拉伯的母马被海心山的土著龙马给XXOO了后,所生下的混血龙驹就叫做青海骢。
眼前挑到的这匹血统已不纯正,当然心有遗憾了,听得杂役神神秘秘地问起,哪里还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于是按捺住激动心情,期盼地反问:“你知道哪儿有?告诉我,本少爷定然有重赏!”
“嘿嘿,小的不求什么赏赐,只要少爷能挑到中意的战马便好。再说青海骢这等龙驹,也只有少爷这样的非凡人物才能配得上呀。”多嘴杂役恭维了几句废话,然后一指方向,道:“方才小的看见有名敌军大官被押去那了,驮负他的那匹绝对是青海骢!”
吴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见树林后一面红色帅旗高高飘扬,正是帅帐所在!
“你没看错?!”敌军的将领,定是押了过去叩见大帅报功,自己刚受到大帅不轻不重的问责,现下必须得谨慎些。
杂役一咧嘴,重重点头,发誓道:“那匹要不是纯种青海骢,不消少爷责罚,小的自己就挖了这双瞎眼!”
“好!”吴茗大喜,狠狠一拍这杂役的肩膀,差点把他给拍趴下。“你叫什么名字?”黑瘦杂役见对方问起自己名字,明白自己的赌注押对了,当即乐得眉开眼笑,急急回道:“小的叫廖远水,是都督府牧监属下的兽医房杂役,您唤声廖黑子就成。”
“廖黑子,我记下了!”吴茗重复一遍,又再拍了下他的肩膀,接着急急转身离开,脸上遮不住的全是喜气。
被俘擒生军的将领,不消说所骑乘的马匹定然是极好,那廖黑子说是青海骢绝对八九不离十。
吴茗先去选锋营的休息地找到严世方,嬉皮笑脸地一口一个伯父,求他带自己再去帅帐一趟。帅帐周围全是捧日军及大帅的家将护卫们负责警戒,自己单独去要那敌人将领的坐骑,多半没有希望。
但拉着严世方去就不同了,他可是朔方四大正军的统制相公,除了大帅能压住,别人是谁也不卖情面。招惹到他,一顿鞭子是轻的,出手重些揍个腿断胳膊折的,包管也无处叫冤。
于是,在严大相公的带领下,吴茗又气势汹汹的重回到帅帐所在树林里。刚转了个弯,便瞧见群亲军和护卫们正围在一处,冲系在树干的黑色大马指指点点。
吴茗赶紧挤了过去,绕着这匹黑马细细打量。
胸廓发达、肢势端正,蹄质结实有力,四肢修长强健,马背得有一米六高,看起来魁梧高大。头颅却生得小巧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极为俊秀。尤其难得的是浑身毛色纯粹,光泽漂亮,鬃毛和马尾末梢却是银灿灿的颜色,被编织成无数条小辫,柔柔垂下,配上纯银雕花马鞍,异常的漂亮。
就是它了!纯正血统的青海骢!
吴茗激动的拉住严世方袍袖不放,后者知其心意,嘿嘿一笑,粗声粗气对围在周边的亲军们问道:“这马不错,哪来的啊?”
见到严相公发问,一位当值的校尉不敢怠慢,立刻出声回道:“回禀严相公,方才游奕军的兄弟们押过来名敌军番将,说是什么西夏的皇亲国戚,这匹黑马就是那番将的坐骑。”
“哦”了一声,严世方咧嘴笑道:“这么说,这马和那番将都是游奕军弟兄们擒获而来的?”校尉抱拳回道:“正是。”
严世方连连点头,一挑大拇指赞道:“原来还藏了这么条大鱼,硬是要得!那个谁,替俺老严谢谢游奕军弟兄们啦!”说完不管那校尉疑惑不解,自顾一指马身上鞍辔,对吴茗挤眼笑道:“俺那匹卷毛狮子正缺副好鞍辔,这雕花亮银鞍就不错。茗娃呀,马你牵走,这鞍辔给你伯父俺留下,也算是俺陪你转这一趟的辛苦。”
马归自己,鞍辔归他。对方这个意思吴茗当然明白,无非是将来等大帅问起的时候,好有借口胡搅蛮缠。当即含笑应和道:“严伯父尽管拿去。”
严世方一挥手,自有跟着的亲兵上前,将这匹银鬃黑马缰绳解开,牵着就走。当值校尉及围在周边的捧日军、都督府护卫们都傻眼了,明知道这样做不妥,可谁又敢出言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严相公带着众亲兵们,簇拥着那匹大马得意洋洋地离开。
牵着银鬃乌骓马回到集结地,让负责登记造册的幕僚开具了张文书,再盖上都督府印章,自此,这匹纯种青海骢就成了吴茗的私人财产,
纯银打制的雕花鞍辔送给了严世方,吴茗又找来那位牧监兽医廖黑子,托他去找副光鲜点的鞍辔。自己则用干毛刷子仔细梳理马身,然后再要了斗精细饲料,用手捧着饲喂,一边同马低低细语,培养感情。
等银鬃乌骓马吃饱了料,同吴茗也变得亲热起来,在营地里遛了几圈,只觉得对自己操纵反应特别灵敏,冲刺迅速有力,确实非一般战马可比。
眼看夜色黑了下来,营地周边开始戒严,无关人等一律不许走动。吴茗当下又随亲兵回到骠骑军营地歇息。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亮,都督府的周虞侯就寻了过来,说是奉命陪吴茗回转宁夏城。
吴茗这会儿心神全用在马儿身上,闻言抬头四处张望,但见树林中帅帐处旗帜挥动,身背令旗的亲兵来回纵马奔驰,另外一支打着镇戎军旗号的轻骑已经接手打扫战场。而散落在四周的游奕军精骑们开始集结,显然又受领了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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