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兄长所料,这位主家少爷虽然心智过人和底蕴深厚,却涉世不深,更不知晓我董氏一族的底细,多半在主家地位不高的,方才竟然又打赏了两枚辟邪玉符!”董兴业反手将房门合严,微微一点头,道。
中年男子轻应了一声,就双袖轻卷,背手前行,引着董兴业来到书房内的一个不大的隔间,接着褪去木屐,屈膝跪坐于竹榻上的茶几旁,不急不慌地自顾自沏起茶来。
董兴业如影随形,跪坐于中年男子对面,似是习以为常,因而气定神闲地静候对方沏茶。
“既然是主家少爷打赏,你便自行收着吧!”中年男子轻笑一声,将一盏热气袅袅,清香四溢的茶水推到董兴业身前,道。
“多谢兄长体恤!”董兴业闻言一喜,拱手拜谢后,道。
“我等身处俗世,难以知晓和过问主家的修真之事,但需知如今局势着实诡异且凶险,要愈加谨慎和考虑周全。”中年男子皱起眉头,道。
“兄长教诲的是,小弟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这位主家少爷竟然随身携带一只灵妖,而且是由蜂雀蜕变而来,令小弟一时间摸不透其中究竟。”董兴业郑重道。
“金氏的那对姐弟,自从被主家少爷教训一番后,就格外规矩起来,未再挑唆时段。但主家少年至多年十三而已,如何会有此等惊人的修为,多半就是凭仗灵妖的术法之利了!你莫要再探听,绝无丝毫益处,只会惹来灾祸。”中年男子稍作沉吟,道。
“是!”董兴业顺从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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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达三百余斤的巨剑,究竟要何等雄壮之人才可自由挥舞?”李承业一番探查,也未见巨剑有丝毫异状,就探手抓向剑柄,意欲亲自试一试其重量。
然而,他在抓住剑柄的一瞬间,就感到掌面一阵钻心的剧痛,似是被数根锋利的细刺狠狠扎入了血肉之中。
如此一来,他如何不知晓这柄巨剑有莫大的古怪和凶险,当即就要伸回手来,却发现手掌竟然被剑柄牢牢粘黏住,莫说抽回手,连手指都休想抬动一下。
萌雀也不再梳理自己的毛羽,好奇地看了一眼着急着慌的李承业,随即就钻入李承业胸衣中,自此未有了动静。
李承业急得满头大汗,随即想起一个尚未用过的手段,就狠下心来,死死盯着巨剑。接着,在他双眼隐隐生出酸涩和胀痛之感时,一缕雷灵气才自魂府中浮现而出,闪烁着细弱的电弧缓缓飘向巨剑。
尚未接触到雷灵气,巨剑就轻颤起来,赫然颤落一层厚厚的铁皮,显露出一柄刃如蝉翼般稀薄,面如镜般明亮光润的宝剑来,与此前的模样当真有天壤之别。
随即,本就尽显不凡之象的宝剑,在真正接触到雷灵气的一刹那,就在显著的一震后,自剑尖及其临近之处涌出汹汹升腾的赤色烈焰,眨眼间将木箱焚毁灰烬,更烧熔石砖,没入泥土之中。
但一层近乎透明的淡蓝色薄膜,同一时间自柄部与剑身相合之处迸散而出,将李承业严密护住,未使其感到丝毫炽热感。
恰在此时,令他悚然一惊的是,厅堂之门“咯吱”一声被打开,轻步迈入一名身着赤袍,腰佩一枚玉葫芦,头戴玉簪,后背两柄长剑的陌生青年男子。
“阁下是何人,又为何而来?”他拉动着依然沉重无比的宝剑,进而面朝向对方,惊疑不定地道。
“在下霸炎门接引使张燕飞,受师门委任,特来引渡有缘之人!”青年男子看向宝剑之上汹汹不熄的烈焰,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李承业,竟然一改冷傲之态,微微一拱手,道。
“原来是霸炎门的修真,小子失敬。不过,小子乃是李氏子弟,拜入宗派之事,历来要先行征询家族长辈的准许方可的!”李承业对于李云裳的提点深以为然,自然也就自认为应以剑修宗派云剑宗为首选,对于专精火系法术和炼制灵器的霸炎门并不十分中意,因而显露出几分迟疑之色,道。
“在下留书信一封,讲明其中缘由,料想贵族长辈是万万不会心生芥蒂的!”张燕飞轻笑一声,自袖中夹出一封薄信,随手一甩,就使其稳稳飞落至厅堂主案之上,道。
“如此一来,小子就可安心了。”闻言后,李承业却不敢再造次,作出一副恍然和欣喜之色来,道。
“少爷!”青云已为两匹宝马备好草料,折返而回时见到厅堂之门打开,便赶忙前来听候差遣,却见到一个陌生青年男子在场,而李承业则手持一柄冒着炽热火焰的长剑,连石砖都被烧穿,只唤了一声就顿时惊愣住了。
“吾乃霸炎门接引使,特来引渡你家少爷前去霸炎谷修真。你带上信件,即刻赶回李家堡,将其交予贵家主!”张燕飞扭身看去,道。
“师弟此时此刻便是霸炎门外门弟子,速速随我赶回霸炎谷,也好正式拜宗入门!”顿了顿,张燕飞不愿多作耽搁地道。
“小弟自无不可!”李承业自李云裳的三言两语中,知晓霸炎门一向行事霸道,况且霸炎门本就丝毫不逊色云剑宗分毫,是他的备选修真宗派之一,就未曾纠缠不休,果断地道。
“少爷……!”青云却仿佛置若梦中,见到李承业跟随那自称霸炎门接引使之人走出厅堂,才猛然一醒,匆匆追了出去,却尚未来得及说出心意,就见二人一跃腾飞,脚踏一个霍然显现而出的巨大玉葫芦,化作一道赤色匹练,在刺耳的破空声中飞射而去。
“少爷带上我啊!”青云懊恼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才大声叫喊出来,道。
李承业自然未曾听到青云的叫喊声,即便听闻到也无心答复,因为骤然间的高速破空飞行,搅得他一阵头昏眼花和胃肠翻滚。
好一番强忍后,他才未曾呕吐出来,并且渐渐适应了实际上颇为平稳的飞行状态,甚至有余心垂首察看脚下所踏的玉葫芦。
约莫一丈长和三四人合抱粗大的玉葫芦,嘴口喷涌出一道滚滚赤色气流,而一层青色薄膜严严实实地将他和张燕飞笼罩在其中。
“这是为兄的飞行灵器青玉葫芦,也可盛放少许杂物!”张燕飞伫立在李承业身前,左手捏印按在胸前,右手则掐诀斜指向前方,显然是在驾驭这一件玉葫芦,但也关注着李承业的动静,察觉到李承业恢复了正常和颇为好奇自己的玉葫芦,就主动开口道。
“小弟的家人尚在俗世中,不知此番前去霸炎谷后,何时可入世将家人接回李家堡!”李承业正欲询问玉葫芦的底细,却突然想到一件要紧事,道。
“为兄已在留信中讲明,嘱咐贵族善待师弟的家人,料想贵族不会置之不理的。而且,我霸炎谷也有外门管事,会专门在意和跟进此事,绝不会让师弟的家人受到灾祸!”张燕飞言语温和地道。
“如此,小弟便可无忧了!”李承业轻舒了口气,道。
“啾啾!”恰在此时,萌雀又拱了出来,迷迷蒙蒙地打量了一番陌生的环境,见到正身处高空之中,顿时欢鸣着飞出了李承业的胸衣。
李承业感到萌雀的异动,就赶忙伸手捂向胸口,硬生生在半空中将其抓住。
被半空中截住的萌雀,眨巴着一双水汪汪、明亮亮的眼睛,疑惑地看向李承业。
“啾啾!”李承业故作恼怒地瞪了一眼,却惹来不明所以的萌雀又一阵欢鸣,顿时再次溃败下来。
装傻充愣尚且难缠无比,更何况是当真憨傻的萌雀。
张燕飞接连听到两阵鸟儿的鸣叫声,不禁疑惑地匆匆转身一瞥,见到一身明亮的赤红毛羽的萌雀后,当即就是一愣。
随即,玉葫芦一颤,顺势就飞落下去,惊吓得李承业汗毛炸立。
堪称罪魁祸首之一的萌雀,却欢乐无比,卖力扭动着小身子,着急着慌地意欲脱离李承业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