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她?”李厂长半眯着眼睛看向林骁容,面上的神色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不,听我父亲提起过她,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同事,这次听说我过来江州读书,父亲特意叮嘱我要过来看望她。”林骁容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一面说一面紧紧盯着李厂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急于想要从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
李厂长却面带讽刺地笑了笑:“同事?你在说谎。”
林骁容听了并不生气,安静地看了她一眼:“我要见她,请您带我去见她。”
李厂长摇了摇头:“她并不想见你,不论你是谁。”
“难道她已经死了?”林骁容下意识问道。
李厂长撇了他一眼:“如果你要问的是这个人,那么很抱歉林同学,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的,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件事情,我没法帮助你们。”
说完她饮下了最后的半杯酒,将杯子在桌上一方,冲池素道:“小池,宣传方面的事情,麻烦你多多费心了,第一期的费用我已让财务打到你的账上。”说着她朝林骁容指了指:“你还年轻,以后遇到这种假装好人心怀不轨的男人,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说着她站起身将房间门打开:“待会我还要跟厂里的干部门开个会,没办法陪你们了,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将两人晾在屋里。
屋内一时间陷入一种尴尬的静默中。
半晌,池素开口道:“你太着急了些,倘若你……”
林骁容一把截住她的话头:“我等不了了,你不明白,这件事情我一刻也不想耽误。可是线索查到李厂长身上就断了,我不得不通过这种方法,跟她当面问个清楚。”
池素将手一摊:“可是她似乎并不想理会你。”她又有些奇怪地问道:“以你在江州市的人脉和嗯,背景,想要结识李厂长实在是太容易了,又何苦要从我这里来凑热闹呢。”
林骁容苦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担心她会因为我的背景对我怒目相向,就像今天这样,之前我就装作是一个普通学生,好歹她还肯坐下来畅谈一番,至少刚才她那番话,已经告诉了我不少东西。”
“可惜今天她回去之后,多半会找人调查你。”池素将手一摊:林骁容这番摊牌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高明的做法。
“我是故意的,”林骁容笑了笑,一拍她肩膀,“走,我们出去吧。”
池素想着男人多半都好面子,倒也懒得当面揭穿他的强作高深。可当两人一走到厂子外面,就有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缓慢开过来时,她才反应过来,也隐约猜到林骁容是真的还有后手。
上了车,林骁容吩咐司机:“钟叔,先开到前面巷子里等着,一等到厂里那辆深蓝色的轿车开出来就跟上,但是别太明显了。”司机是个身材魁梧而表情沉默的中年男人,听了林骁容的交代,他低声应了一声,很快就将车子开到巷道里隐藏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深蓝色的小轿车从厂里开出来,钟叔则驾驶着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池素明显地感觉到林骁容的两手紧紧握住拳头,眼睛里有兴奋的神色如火焰般跳动。
大约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深蓝色轿车开进了一座形似疗养院的地方。林骁容的车跟到门口,钟叔却早有准备,朝门卫亮了亮牌子,对方立刻非常礼貌地放行。
车里的池素朝四周看了一圈都没发现有什么疗养院的牌子,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骁容神情复杂:“军区疗养院。”他转过头来对池素叮嘱道:“待会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多看,紧跟着我,记住了吗?”
池素点点头,心里却是一阵莫名其妙:我可是被少爷您给拖过来的,您还是这么神秘兮兮的模样。可她的心里也着实有几分好奇,而这一份好奇,有几分是因为林骁容,又有几分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停车后林骁容带着她抄了一条林间近路,等在一座深灰色的建筑旁边,将身子掩藏在森森郁郁的树林后面。很快她看到李厂长从深蓝色轿车里走出来,身边一个人也没带,神色匆匆地朝这座建筑中走去,林骁容一把拉着她悄悄跟了上去。
李厂长显然是这里的熟人,她在接待处亮了几份文件,接待的一位护士模样的姑娘就带着她朝里面走。而林骁容显然也早有准备,他带着池素也大模大样地往里面走,遇到大厅里的士兵问起来,他也拿出一份文件来,证明自己是来看望一位长辈。
“你在这儿还真有一位长辈?”池素小声问他。
林骁容点了点头:“我爸一个朋友的夫人,不过她今天多半见不到我。”说着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拉紧了池素,不远不近地跟上李厂长的步调。
只见李厂长径直朝前走,竟然穿过了这座灰色的大楼,朝更深处的一个院落走去。池素听到林骁容有些疑惑地嘀咕:“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
池素不由得有些害怕:“喂,你不会带我来看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吧……”
林骁容捏了捏她的手:“别怕,这里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说着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来,“只不过是待遇特殊些罢了。”待到两人走到院落门口,林骁容面色一变,池素只觉得手心被他捏得一疼,却又被他毫不分说地拖了进去。
李厂长走到熟悉的房间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房间的门紧锁着,护士因为她来探视才打开了一扇小铁窗,轻声道:“病人已经睡着了。”
李厂长点点头:“辛苦你们了,她最近怎么样?”之间病床上躺着一具枯瘦如柴的女人身体,隐约还能看出几分昔日的婀娜曲线,女人背朝外,毫无动静地侧卧着,细听还有一丝浅浅的呼吸声一阵一阵,似乎已经陷入某种恬静的梦里。
护士微微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容易做噩梦,醒着的时候也需要打镇定剂。”
李厂长面色一痛,又对护士仔细叮嘱了一番,甚至还私底下将一个信封塞到她手里。
“李厂长,你到底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