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铁蛋喊,二妮连忙抬头,看他二人赶着小驴车慢悠悠地回来,两人一人手里捧着个肉火烧在啃着。
铁蛋使劲把嘴里最后一口肉火烧咽下去,朝二妮喊:“快给我口水喝!噎死我了!下回咋也得去喝碗豆腐脑!”
二妮把准备的水罐递给他,铁蛋喝了又随手递给添福。
“哟!不错呀,卖去了这么老些?”铁蛋咋咋呼呼的说到,添福放下了水罐,也凑过来看,并没说啥。
看他俩吃过了饭,二妮也不再说给他俩带了煎饼的话,帮他们把摆在驴车平板上的果子理了理,把那筐卖得还余一半的果子抬下来,约摸有三十来斤果子的样子,二妮看驴车上还余下了不到两筐的果子,也好奇二人出去走街串巷的卖的好不好,就问他俩:“你俩出去卖的咋样?”
“还行,俺俩卖了三四十斤了呢!”铁蛋不屑一顾地说。
“那卖了多钱呀?”二妮就问他们。
“有卖的三文一斤的,后头都卖的两文一斤,也得有个六七十文吧!”铁蛋正说着,添福就从后头捅了他一下,铁蛋狐疑地看看添福,也不作声了,二妮看见了,就装做整理果子,就低了头。
“你俩快喝口水歇歇吧!这摊子交了五文钱的摊费呢,下晌还得交三文的税呢!你们是在这卖还是出去赶着车子卖呀?”二妮就问胡添福。
“啥?这么个破石墩子,还得交这么些钱?”添福瞪起眼睛来问二妮。
二妮吓了一跳:“这是这的规矩呢,在这卖东西就得交钱呢!那卖菜的大婶也交了……”
“人家交你就交呀?傻吧你?我们在外头卖,卖的还快还不用交钱,你就守着这么个破墩子还得交钱,你……”胡添福上来一股气,扭过头去不愿意搭理二妮。
被他这么一顿训斥,二妮心里憋屈的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背过身去擦擦泪,也不多辩解,从来时带的小包袱里取出卷着咸菜的煎饼,坐在那堆果子旁,就着她那一罐子水吃着。
铁蛋看着不好,就劝添福:“行了,行了!俺爷爷也说出来县城里头卖东西都得交税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钱也不多!”
“哼!”添福气哼哼的不说话,牵上驴车就待往外走,铁蛋忙跟上去,还不忘回头和二妮喊着:“你卖完了可别乱走哇!回村的时候我们来接着你!”
二妮也不抬头,心里直委屈的慌,这交钱的规矩也不是自己定的,再说了,要是不交上钱,那些大爷们一个劲起来把果子都糟蹋了,那可上哪说理去?
二妮把脑中的郁气都甩走,大口吃完了一卷煎饼,喝了几口水,仍是在摊子那等着。
到了下晌,经过东门市集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卖菜的李婶也已经又挑了一担子菜回来,二妮帮她摆好菜,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过不了多少时候,二妮又卖了余下的四十来斤果子,收了八十文钱,又交了三文钱的税,和上午那八十五文钱合在一起,数了几遍,共一百五十二文钱,二妮高兴起来,仔仔细细把钱包好,斜挎着系到自己身上,又把余下的果子挑了好的仍旧送给李婶。
铁蛋和胡添福走时又没给二妮留下秤,幸亏下晌李婶早早的来了,二人还是合使一台秤,二妮觉得过意不去,特意挑了些好的果子又全塞进李婶的筐里这才作罢。
李婶也回家去了,二妮把这一摊都收拾利索了,左等两人也不来,右等两人也不来,心下寻思着,这二人不是把她撂这里不管她了吧?二妮心下慌慌的,不知该在这等他们呢还是去找他们,眼看那日头都要落下去,二妮着急的团团转!
正没办法可想呢,铁蛋和胡添福两人赶着驴车回来了。
“和你说了,给他点钱,就给他点钱,你看,这可到好!钱没少给不说,这果子也瞎了一大半了!”铁蛋嘟嘟囔囔的数落胡添福。
胡添福脸上阴沉沉的,二妮也不理他,把空筐子扔上驴车,看那筐子里一小半的杏子连筐子带杏子都压扁了,二妮抬眼看了两人一眼,把筐子里的杏子倒了出来,把筐子用力撑了撑,还是不大齐整,只能拿回家去再想法。
一路上,就只听得铁蛋在那抱怨,原来二人一开始卖的好好的,下午仍旧在几条看着繁华的大街上赶着车子叫卖,又卖了能有一筐多,两人正高兴着,商量着卖了这一小半就回去呢,出来两个人,拦住他们非得要交什么税,铁蛋心下先害怕了,就让添福给那人,谁知添福一听要收二十文,心说卖多久才卖出那二十文来呀!就是不给,结果,人家就动手了,最后,那二十文也没少给,余下的那一小半果子也不能卖了,两人这才来找二妮。
二妮听了心里也是后怕:“没伤着身上吧?”
“没呢,你放心!我拦着添福呢!”铁蛋大咧咧地说到,正说着呢,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唉呀!晌午那两个火烧就没管饱呀!还死贵死贵的!饿死我了!”
二妮就笑了,拿出中午没吃的煎饼卷来递给他俩,铁蛋和添福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添福边吃还边对二妮说:“可别和咱娘说这事啊!咱娘还没好呢,说了她再担心!”
二妮就说声:“知道了!”添福从怀里掏了两把铜钱来递给二妮,二妮连忙接了过来,回头看看这道上也没别人在走,就赶紧数了数,正正好好七十文钱,心下一算,去了交的税钱,去了他俩中午的饭钱,这是卖了多钱一斤呀?
抬眼看看正吃的专心的添福,也不作声,把这七十文钱和她那一百五十二文合在一起,共二百二十二文,包在包袱里也是沉甸甸的,二妮这才高兴起来。
三人紧赶慢赶的到家天就已经黑透了,送下了铁蛋,二妮和添福连忙往家赶,进了门就见张老太太在门口那朝他们打手势呢,可惜天太黑,张老太太又背了光,二人看了半天没明白张老太太是个啥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