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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覆灭

桑泽穿过一片片玫瑰田,他今次选择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是这位叫皮尔的管事。

皮尔是罗德的远方表亲,起初老罗德手下并没这个人,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听到了罗德发迹的消息,带着他的儿子就一起投奔了过来。

皮尔对罗德甚是谄媚,加之为人还算圆滑,他很快就从罗德那里接手了这片花圃,并且成为了罗德手下三位大管事中的一位。

但相比于其他两人,皮尔地位是最低的。桑泽负责着城里大大小小的生意,林奇负责的是城外的生意,都能时常接触到身份显赫的贵族,堪称罗德的左臂右膀。

为此皮尔很是嫉妒,把两人视作自己上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林奇是罗德的养子,又跟沙尔稔熟,皮尔不好发作,但桑泽就没这么好运了。冷嘲热讽、暗中使绊,陷害嫁祸样样都不落下,皮尔仗着自己是罗德的亲戚,桑泽拿他没有办法,久而久之行事语言更是变得是无忌惮。

“桑泽,你不在府里伺候我大哥,领着这么一群人到我这儿来干嘛?”皮尔上来便是一声质喝。

看着颐指气使的皮尔,桑泽也不与他废话,冷冷地吩咐道:“抓起来。”

皮尔本来已经准备好再次狠狠地奚落桑泽一番,桑泽带来的人却冲上来一把将他摁倒在地。

皮尔的脸触碰着地上肮脏的泥土,他惊愕地看着桑泽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他整个人都气炸了,一股莫大的耻辱感冲上大脑。

“**疯了?!快放开我,谁给你的胆子,我要杀了你!”

皮尔已经气的有些语无伦次,他疯狂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拗不开身后的那两个彪形大汉。

“混蛋,来人啊,快把他们给我弄开!”皮尔紧贴着地面,他尖利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地扭曲,可惜他的呼救没有得到回应。

皮尔的儿子瑟瑟地站着后面,他早被眼前的场景被吓蒙了,不远处的花匠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满脸迟疑地盯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乖乖地认命或许能少吃点苦头。”

桑泽轻蔑地看着目呲欲裂满脸土灰的皮尔,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桑泽,你等着吧,等着受死吧!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的!我大哥呢,我要见我大哥!”

桑泽见皮尔还拿罗德当作自己最大的倚仗,不觉好笑,果然无知者无畏。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计较的,从现在起他们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了。

“别急,你马上就能见到他。”桑泽淡淡的语气让皮尔感到不安。

“把他们父子两都给我绑起来!”桑泽喝道,然后扭身吩咐跟着他身旁的小厮,“山姆,你把他们两押回庄园,记得塞马车里,别让他们吱声。”

“管家大人您放心,我一定让这两个家伙乖乖的。”年轻人狞笑着看向脸色惨白的皮尔父子。

桑泽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目光望向凯哥里尔的南方:“该下一个了。”

……

……

做了今天的例行公务,在最后几份买单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后,林奇舒服地靠在了茸毯椅上。

这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一丝温和无害的笑意。

林奇原是一个贫民窟里的孤儿,在他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死了。为了养活自己,小林奇不得不靠偷窃以及抢夺来维持自己的生计。

由于拥有超越同龄人的早熟和智慧,林奇很快便在那个同样以偷盗为生的孩子圈里树立起了不小的威信。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林老大有一个奇怪的爱好:每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会独自一人跑到凯哥里尔的富人区,走在那空旷的街道上,深深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到了晚上,他会暗自躲在街角,看着那些富人们灯红酒绿,推杯换盏下那物欲横流的生活。

同伴们嘲笑林奇作着不切实际的富人梦,而林奇每每都一笑而过,也不辩解什么。

直到有一天,林奇找到了他一个最好的朋友,并将一个计划告诉了他。

林奇的这个朋友觉得林奇肯定是疯了,但最后还是看在一枚银币的酬劳和他们间的友谊上,答应了他。

这是很寻常的一天,老罗德带着下人准备去勋爵府上做客。当他刚下马车的时候,突然从路旁边钻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怯怯地看着他,老罗德本没在意,在凯哥里尔,这种乞儿随处可见。

可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这小孩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的匕首朝自己扑了过来。

罗德惊恐万分,他下意识地后退,却发现马车恰好挡住了他的退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小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鲜血洒落了一地,林奇惨白着脸,捂着自己被划来几十公分的手臂,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小孩看着满是鲜血的林奇,颤抖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恐惧地看着林奇,却发现对方在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小孩这才反应过来,扭头便向人群狂奔而去。

“快,快抓住那个小崽子!”不知道是谁大喝了一声,罗德身边的仆人才惊觉似的追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恐惧而导致的慌乱,小孩竟在这个时候摔倒了,还没等他爬起来,身后紧追而来的一个大汉一脚把他又踹趴下。

而接下来迎接他的便是几个人的一顿毒打。

“别打了!林奇,林奇,救我!”

小孩的哭声里带着绝望的恐惧。林奇想出声阻止,却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了声。

林奇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心跟着那渐进微弱的呼喊声一起坠入了无边的冰窟。

那天下午,林奇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罗德,老罗德因为林奇“救了”他一命,加之有心生怜悯,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将林奇收为养子。

夜晚来临的时候,林奇悄悄地从玫瑰庄园里溜了出来。他的手臂已经上好了药,并且缠上了厚厚的白纱。

林奇来到了凯哥里尔外的一片坟岗,他朋友的尸身被胡乱扔在了一堆乱石上。

林奇呆呆看着那张还残留着绝望的紫黑色面孔,心理面却是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林奇忽然将手上的白纱解了下来,然后小心裹在了他朋友的身上。

“尼克,你以前一直想要一件老艾比家的衣服,你看,这白纱比那老鬼店里任何一件衣服的材质都要好百倍……”少年的眼里浸出了水光,“对不起。”

也许是内心的悔恨,那天夜里,林奇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孩子一样软弱地哭了,他要用自己身体里全部的眼泪来跟过往的一切做最后的诀别。

林奇成功了,他获得了财富、地位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生活。

由于林奇办事能力强,老罗德经常将一些棘手的单子交给他处理,并且经过老罗德多年的观察,他发现林奇是个没有野心的孩子,因此越发地看重这个养子,更是有将他培养成沙尔今后最得力助手的想法。

对于老罗德的“考察”林奇心知肚明,他早就摸清了罗德父子两的脾性。因为林奇和他们是一类人,一类一心想成为人上人的人。

最近他的这位养父已经开始不满足于现在的身份了,他竟然妄想着成为一名贵族!

林奇深知,在埃兰,你想从贫民一夜间变成为一个富豪那并不困难,但你想一夜间变成一个贵族却是绝不可能的事。因为这关系到上层社会对权力的支配和分润。

不过出于对“家族”的忠诚,林奇还是给老罗德出了个注意——迎娶法姆勋爵的女儿。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位法姆勋爵。他是个没落家族的老爵士,祖业就只剩下凯哥里尔里一处不到半亩的豪宅。

如果不是老罗德隔三差五地带着“礼物”去探望这位勋爵大人,估计他已经承担不起那高昂的贵族式生活花销。

不过这不是关键的地方,重点在于法姆勋爵膝下只有一位女儿,要知道,帝国的法律里关于爵位的继承可是包含了女婿的。因为古往今来,埃兰所有的贵族基本都保持着通婚的传统。如果哪一家贵族公子取的不是别家的贵族小姐,异或,哪一家贵族小姐嫁的不是贵族公子,那必定会招来其他上层贵族的嘲笑和唾弃。

但以老法姆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有哪一家贵族愿意来当这个冤大头的。这就给了罗德和沙尔一个机会!

可惜法姆勋爵虽然心动与罗德开出的礼金,但还是丢不下贵族的脸面答应这门婚事。

罗德怕时间久了产生变数,于是叫林奇赶紧想法子解决。

林奇揉了揉额头,他现下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突破口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仆敲门后走了进来。

“少爷,桑泽管事带了一群人来,说是要见你。”

“桑泽?”林奇坐了起来,显然是没有料到这样一位意外的来客。

“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儿?”

“没。”男仆恭顺地回道。

林奇想了想,或许是罗德有什么大事找他,于是吩咐道:“你去带他们进来吧。”

男仆正准备离开,林奇却突然叫住了他,“回来!”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刚才说他带了一群人?”

“是的。”

“是庄园里的人么?”

男仆不知道林奇什么意思,于是小心地想了想回道。

“刚才没太在意,但看上去好像有些面生。”

林奇沉思了一会儿:“你现在就去法姆老爷那儿,叫吉尔特管家来一趟,说我有急事找他。从后门去,别被任何人看见,懂么?”

迎着林奇慎重的眼神,男仆忐忑地应诺后,快速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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