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不知道？”秦之卿听了，反而好像镇定起来。
“是……是……奴婢不知道。”
雀儿抖抖索索的磕头，一边小心的看向秦之卿。
“你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你房中那些打好的包袱，藏好的珠宝……是拿来做什么的呢？”
秦之卿摇摇头，没想到这个雀儿这般恶劣，自己给了她机会，她却不珍惜。
自己来之前，已经派了人去偷偷搜了雀儿的院子，床下藏着许多打好包的珠宝，李氏赏给她的银子也已经全都换成了银票妥善保管，柜子里几件好点的衣服也已经收拾妥当，完全是一副要走便随时可以离开的状况。
若是不知道李氏会死，觉得李氏不过是大病一场。
那么这般万全的逃跑准备又是为何？
明显是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导致什么，所以提前为自己想好了逃走的后路罢了。
秦之卿看向脚边的雀儿——娘多年来对她不薄，自己有的东西也少不了给她们一份，可是如今时光过的越久，有些人就越发看不清楚她的心。
对于雀儿，她实在不想再留了。
想了一会，秦之卿便唤了禄儿，道：“做干净点。”
禄儿了然的点头，看向旁边还不清楚情况的雀儿，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按进了水桶里。
当禄儿抓住自己头发的时候，雀儿好像才反应过来，但是随即便被按进了桶中，大张着的口中喝了好几口水，不断挣扎起来。
福儿倒是还好，但是霜儿却不忍的转过头去，一副不敢再看的样子。
看到霜儿的样子，秦之卿默默叹了口气。
“是不是觉得我狠毒？”
霜儿听了秦之卿的话，忙转过头，又看了眼兀自在桶中挣扎的雀儿，不忍地道：“这雀儿也是因为家人被威胁……”
“若是家人被威胁，就可以背叛主子，这样的奴才，不要也罢。”秦之卿淡淡的道，“你若是给了这种人机会，便是纵虎归山，总有一天，她会记得回来咬你一口。”
看到霜儿似懂非懂的样子，秦之卿叹了口气，道：“人啊，就是太过贪心了。”
过了一会，雀儿便不动了，秦之卿指使着禄儿将雀儿的尸体丢进那口丼里，这才带着几个丫鬟，默默的离开了这个废弃的小院。
本来李氏只是院中少了一个丫鬟，找了几日，又问了雀儿的相公，可是雀儿的相公，那就是外院的那个小管事也不清楚雀儿到底去了哪里。
府中众人都无人放在心上，只有李氏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日日派了下人去寻。
当然，在暗中搜寻的，还有月姨娘和六姨娘。
秦之卿早在杀了雀儿的那晚便已经去过了雀儿的房中，因为做的隐蔽，自然无人知晓。
现在雀儿失踪，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便渐渐按捺不住了。
早在这些事情发生的第二日，秦之卿便去了李氏的院子。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那琉丝下在了李氏的绣绷和绣花针，还有枕头上，她可不能让李氏日日拿着那些，自然要找借口打发出去。
刚进了李氏的院子，秦之卿就看到李氏正在绣花，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秦之卿忙上去，一把夺了李氏的绣绷和针，道：“娘在想些什么，竟然这般入神。”
李氏看到秦之卿，皱着的眉也舒散了些许，道：“并无什么大事，可是这般久都没有见到雀儿，不知道她是如何了。”
听到李氏提起雀儿的名字，秦之卿笑着的唇角略略一僵，便道：“娘不必担心，想必……雀儿是去了她想去的地方罢了。”
“就是想去……也该回来了啊。”李氏说起这些，语气又有些沉闷，“这雀儿本不是个贪玩的性子，也这么多年了，应该分的清轻重才是。”
“是是是……”秦之卿不想因为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在背后拿起那根绣花针，狠狠地扎在自己的手指上。
“呀！”感到痛楚，秦之卿忙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氏听到秦之卿突然尖叫，忙凑过来问道。
“这绣花针真是讨厌，我本拿的好好的，就突然刺了我一下。”秦之卿不高兴的把被刺的手指举到李氏面前，一滴殷红的血珠子一点点沁了出来。
李氏看了，忙拿了帕子将她的手指包住，道：“你都这般大了，怎地还这么顽皮，这绣针又不是个人，怎么还能故意刺你不是？”
“就是故意的！”秦之卿撅着嘴道：“平日里我日日都拿绣针的，可是我的绣针就从来没有刺过我，娘这里的绣针没有我的好。”
“是是是，没有你的好。”李氏不欲与她争辩，只仔细看着她的手指，觉得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娘，你这里的绣针绣绷我都不喜欢，丢了便是，改日我给娘送一套新的。”
“好好好，你不喜欢，丢了便是。”李氏只觉得秦之卿在闹小孩子脾气，便也顺着她，不多做想法。
“啊！差点忘了。”秦之卿从李氏怀中跳出来，道：“上次我去问了大夫，大夫说，这人哪若是像娘一样每日就爱刺绣，日子久了，这脖子就容易出些问题，我问大夫要来了这安睡枕，里面是垫了香料和麸皮的，睡着凉爽又清香，可比娘现在的枕头好多了，我今日特意给娘送过来。”
“就你鬼主意多。”李氏慈爱的点点秦之卿的鼻尖，吩咐雁儿来换下了自己的枕头，将秦之卿给的枕头放了上去，又吩咐婢女将自己的绣绷和绣针拿去丢了。
秦之卿看了李氏做完这一切，方才觉得安心，请了安后，才慢慢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屋，霜儿便对秦之卿道：“小姐，这样等下去……要不要我们主动去告诉老爷，这件事情是月姨娘和六姨娘联手做的？”
“不用。”秦之卿暗自想了一会，这才抬起头对霜儿道：“我们等的住，总有些人等不住的。”
若是自己现在就去对秦慕说是六姨娘与月姨娘联手陷害李氏，那么月姨娘他们之间的联盟反而会越发稳固，因为都要保住自己。
但是自己若是不说，她们反而会更加坐立不安，彼此猜忌，本就是为了利益而结合的来联盟，就会马上崩盘，到了那个时候……
就是自己坐山观虎斗的时候了！
时间就这样悄然无事的过了一周。
早上刚穿戴好，秦之卿就看到福儿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伏在自己耳边，道：“小姐猜的果然没错，这一周里，月姨娘和六姨娘的人都分别进过雀儿的院子搜查，只是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那是自然……”秦之卿眼底露出一抹精光，雀儿和她们交易所传递的书信，早就在雀儿死去的那晚上就到了自己手中，六姨娘和月姨娘下手太晚，自然是搜查不到什么东西了。
这日刚在李氏那边用过早膳，秦之卿便听到下人来报了消息，说是在废院的一口废丼中发现了雀儿的尸体。
李氏听了倒是十分黯然，派了人去查，也查不出消息来，只说是雀儿大概在路过丼边的时候失足掉了下去。
既然查不出结果，李氏也只能按失足处理，将雀儿的房间搜查了一番，却发现了里面有大量的珠宝和首饰，还有好几件是李氏平日里以为丢了的。
竟然也都出现在雀儿的房间里。
李氏看了，觉得十分震怒，少有的将院子里的人训斥了一番，又将雀儿的尸身埋了，打发了雀儿的相公和婆婆一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只是府中雀儿失足落水的消息，却变成雀儿私吞李氏的财物，数量巨大，因为害怕，最后畏罪自杀了。
听了李氏那边传来的消息，秦之卿自然是为李氏高兴，除掉了不安分的大丫鬟，院子里的其他人这段时间对李氏自然也是不敢疏忽，那些怀有二心的人短时间也不敢再翻起什么浪花来，这样对于李氏的安全更是十分有好处。
只是很多时候在夜里，秦之卿总会想起雀儿看自己最后一眼的眼神，或者在梦中看到雀儿冷冷的看着自己。
每每想到这些，秦之卿都会派了福儿去暗自烧些纸钱给雀儿。
她虽死，死的也不算冤枉。
可是这毕竟是秦之卿两世为人手中的第一条人命，让她无论如何也睡不安慰，长久下去，倒是有些憔悴起来。
霜儿看了不忍，吩咐下人去抓了些安神的药来煎给秦之卿喝了，她的睡眠才方能好些。
只是这心性却再也不比以往那般单纯，便的有些沉静起来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便过了年关，秦之卿便是十三了。
这小半年里，六姨娘与月姨娘撕破了脸皮，在月姨娘院中大吵一架，从此不相往来。
听路过的下人说，隐约听到两位姨娘是在争什么东西。
秦之卿听了，冷笑一声，只怕争的就是那雀儿房中的来往书信，她们自己觉得做的天衣无缝，便以为他人都是蠢材，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先手一步。
现在她们互相争吵，必然是疑心书信在对方身上，这样谁也不肯去好好的对付李氏，正怕等到李氏倒台，自己的罪证在他人手中，最后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样的联盟，自然稳固不了，瓦解是必然的。
可是却还不够……
这两位姨娘互斗，虽然保了李氏安慰，可是时间久了，难免她们不对那正室主母的位置又起心思，自己防的了一时，却不能为李氏防得一世，终有一天，自己要找个机会，让秦慕对他们心灰意冷。
李氏的好，这么多年自己看在眼里，秦慕亦然是，况且这一世的秦慕和上一世……
自己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对于秦之锦的惩罚，抑或是六姨娘，或者是对李氏的照顾，秦慕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这样想来，也许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东西，让秦慕对家人情分虽并不太厚，却也不像上一世一般薄情。
这样想想，秦之卿就更觉得，也许秦慕对那些姨娘的心思淡了，终究会回到李氏身边，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