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与雁栖湖相隔甚远,你孤身一人,恐怕独自回去有些不便,这湖上有一艘小船,本侯令身边的侍女送你回去。”
钟毓不由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哪次苏白见了自己,不是极尽嘲讽之事,素闻清城侯对女子不假辞色,可此时看来,却有些传言不真,如此想着,便见身旁传来一声恭敬的女声:“奴婢铃兰见过钟才人。”
湖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艘小船,一个身穿翠裳黄裙,模样清秀的女子从船上下来,朝钟毓施了一礼,神色极为恭敬。
钟毓屈膝行了一礼。
“此番多谢侯爷。“
苏白微微颔首,脸上竟带了一丝柔和的笑意,霎如三月春风拂面,饶是钟毓,也不觉有些目眩神迷之感。
水波粼粼,舟楫声声,空中繁星倒映在澄静的湖面上,被微黄的月光一映,如倾倒在水中的碎金一般,点点光华璀璨,哗,船桨划起一阵阵水波涟漪,霎时搅乱满湖浮金,钟毓不由伸出双手,弯腰下去鞠起一捧湖水,随手向远处抛洒出去,晶亮的水花四溅,在空中折射出淡金色的光芒闪烁,伴着粉白的荷花,翠绿的荷叶,又有片片萤火虫飞绕其间,当真是宛如仙境一般。
不多时,便到了笙月楼,钟毓立在船头,随手脱下身上的刻丝云纹鸢尾披风便要递给铃兰。却见铃兰摇头笑道:“才人好意,不过我们侯爷送出去的东西,又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这件披风乃是宫中的东西,旁人瞧见了必不会起旁的心思,钟才人自安心收下便是。“
铃兰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又不卑不亢,便是宫中等闲女官也不见得有她这番伶俐又稳重的模样,钟毓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可又想到这清城侯的母亲乃是华阳大长公主,心中不由释然,遂笑道:“铃兰姑娘既如此说,那我也不在推辞,还请姑娘回去向侯爷转报我这一番谢意。“
铃兰俏生生站在船头,清丽如枝头新开的梨花,闻言脸上堆了和睦笑意道“奴婢回头定会转达才人的意思,夜色已深,才人保重身子,奴婢告退。
轻盈的舟楫声又想起,片刻间就隐入荷花深处消失不见,一阵凉风拂过,带着荷花芳香的寒凉沁骨,钟毓又拢了拢披风,这才转身进了笙月楼中。
“才人可算是回来了,可吓死奴婢了,奴婢方才出去找了您半日,正要差人去才人采薇堂请婕妤过来,万幸才人可算是回来了。“
果然笙月楼中已是一片灯火通明,碧烟等人早已急得团团转,见钟毓回来,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碧烟又是一脸担忧之色上上下下打量着钟毓,碧尘一错眼便看见钟毓腿上的伤,面色一变,惊声呼道:“才人,您的腿怎的受伤了。“
钟毓转身坐下,在桌上自倒了一杯茶来喝,一边道:“不过是我在路上不当心,被荆棘划了一下,原也不妨事,我记得从宫里出来时带了些续玉膏,碧尘,你去取些过来。“碧尘点了点头,随即奔出门外。
碧烟上前拿了湿布巾子在钟毓腿上轻轻擦拭,一阵冰凉自腿上传来,却听碧烟不无心疼道“才人自小便被老爷和夫人捧在手心里的,何时受过这等罪,可千万不要留下疤才好。“
只听旁边传来扑通跪在地上的声音,钟毓转过头去,心儿已是吓得脸色苍白,只一个劲的叩首,一边痛苦流涕道“都是奴婢当时太过害怕,丢下才人在那等地方,都是奴婢的错,还请才人恕罪,还请才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