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笑道:
“这有何难猜,自太后回宫,这皇后娘娘的气势便一日比一日足,处处都要彰显她母仪天下的风范,却不免有些过于刻意了,太后刚回宫,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夺邵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未免太过心急,落了下乘反倒让人不耻。”
韩贵嫔扶掌道:
“才人当真是冰雪聪明,竟是对宫中形势洞若观火。不过依本宫看来,这皇后如此做也定有她的道理,朝中前几日便有人上书言及安国公年事已高,想要让安国公递折子请辞,安享晚年,虽是最后不了了之,但皇上还是动了心思的,安国公年老,三个儿子又没有一个成器的,总有一天要请辞,邵贵妃又不受宠,这不,皇后可不是有恃无恐了么?”
钟毓微微一笑,看着天边那一抹殷红如血的落日,喃喃道:
“宫中真是无一日安宁啊。”
拾翠殿,邵贵妃斜倚在青丝缎面的靠枕上,静静凝望着桌边的珐琅彩釉牡丹绕枝团纹瓶,神色寂寥,一旁的秋桐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侍立着,殿内一时寂静无比。
“秋桐,你说皇上有多少日子没来本宫这儿了?”
秋桐微微迟疑,末了还是小心答道:
“回贵妃,皇上……有半年多没来咱们拾翠殿了。”
邵贵妃苦笑一声,落寞道:
“枉我身为贵妃,皇后之下第一人,我父亲更是是位列三公,手握重权,可皇上仍旧却不肯多看我一眼。
呵呵……”
邵贵妃自顾的冷笑一声。
“如今父亲年老,陛下就这般着急的要他请辞,当真是薄凉。”
秋桐忙大惊道:
“贵妃慎言,当心宫里隔墙有耳。”
“哼,本宫如今已到这般田地,还怕个什么劲,皇后,哼,你就这般的按耐不住了,太后才刚回宫,你便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对付我,我岂能如你的意。”
秋桐在旁边觑着邵贵妃神色道:
“娘娘,依奴婢看来,皇后如今这般迫不及待,不过倚仗着太后的威势罢了,贵妃若是能抓住一点,定能将皇后一军。”
邵贵妃眼睛一亮,忙问道:
“什么?”
“皇宠。”秋桐低声道。
邵贵妃眼神一黯,失望道:
“皇宠?呵,本宫何时有过皇宠,我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了她,他来我这儿的时间两之手都能数的过来。”
邵贵妃眼神恍惚,仿若看到她还是小女孩时的那一抹惊鸿一瞥,彼时皇帝还是先帝的二皇子,大皇子平庸,楚咨承便成了当时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选,那天正是先帝巡狩,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子,弯弓射箭一下便射下空中飞着的两只大雁,自那时,邵云舒心里便深深记住了那个男子,也全然不顾他已经有了正妃,在父亲的院前跪了整整一夜,才心愿得偿做了楚咨承的侧妃。
却不想自她嫁入王府之后,楚咨承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邵云舒固执的相信,只要她做得够好,楚咨承还是会喜欢她的,因此她努力学习女工,为了讨好楚咨承,甚至都不碰她曾最喜欢的刀剑弓马。而一次次的充满希望最终迎来的仍是一夜一夜的寂寞酸楚,邵云舒内心,早已是对皇帝绝望了。
“娘娘,您就是性子太倔了,论容貌,您哪点不比那些个韩贵嫔钟婕妤之流差,皇上一向便喜欢女子温柔小意,您要是低个头服个软,何愁没有皇宠?”秋桐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