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时,天边飘着一朵灰不溜秋的小云彩,因为无风,天气似乎有些燥。
我们几个人收拾妥当后,在侧言的带领下,正准备勇闯鬼界,把我那不着边的姑姑给带回来。虽然鬼界不动她,但是不代表她可以把鬼界当家啊。
谁料侧言堪堪跨出一步,姑姑就凭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揶揄道:“哟,这是要去哪啊?”
侧言的脸色沉了一分道:“你还知道回来?”
这么几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侧言脸上有除了温和之外的表情。
姑姑瞥一眼侧言道:“拉着个脸做什么?白苏,我有话跟你说,给我过来。”
然后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姑姑用强拉到了自己的房间。我似乎还听到了阿酒在说:“凤无忧,你眼睛给我闭起来。”
“姑姑,干嘛啊?一回来就用强。”
姑姑眯着眼道:“你脑子是有多笨啊,那么笨的圈套你也能上钩?那凉烟为的就是你跟暮歌闹矛盾,你还就真的随了他的意啊?”
我望着脚尖道:“我也不想的啊,但是当时各种情况,我脑子乱啊…”
哐当!姑姑把手里的青弦剑放到了桌子上。
“给我倒杯茶!”
我赶紧乖乖的给姑姑倒了杯茶,虽然是冷的。
姑姑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道:“再倒!”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给姑姑倒了一杯。
“暮歌呢?他跟我说他来找你的。”
我望了一眼脸盆架子,又忘了一眼杯子,反复斟酌以后道:“走了。”
“走哪了?”
我不干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道:“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他老子,他去哪又不用向我通报。”
“他老子他也不通报的,他背着他老子离家出走,我看着凉烟哭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心情舒畅的出来的。本来我很想一剑结果了她,但一想我好歹也是天界的一介武将,不好造杀孽,就暂且饶她一命好了。”
“嗯,姑姑是最善良的。”
“拍马屁没用,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鬼界的,他们只说你逃了出来,但没说你怎么逃出来的,我很是好奇以你那点儿微末的道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很不乐意:“姑姑,你是有多歧视苏苏啊?”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怀着无比的怨念,把我在八寒地狱的经历详细的告诉了姑姑,也包括后来的妖山。
“白寒玉?荣殿?原来是他,我就说天帝怎么可能杀了自己亲儿子嘛!”
“姑姑,你说什么啊?白寒玉是天帝的儿子?”
姑姑一手托腮皱着眉头道:“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了,似乎是为了凡间的女子吧,说起来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这样一来,你的玉佩就好办了,拖他帮你要回来就好了。只是…”
我点点头道:“我已经同他说过了,只是什么?”
“没什么,我现在很想知道暮歌去哪了?”
我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出几滴:“姑姑,你怎么又绕回来了?”
“我觉得暮歌这孩子不错啊,临出走前还惦记着我,只是我给回绝了。你知道么,那孩子在知道他父君要把凉烟许配给他的时候,在天子殿前跪了一天一夜。鬼界的人都说他傻了,他连理都不理,快把他父君给气死了。”
“呃?”我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我看他俩挺般配的。”
“般配?我看那凉烟怎么看都不顺眼。”
“暮歌看着顺眼就好…”
姑姑走到我面前,摸着我的头道:“苏苏,你就那么希望暮歌娶了凉烟?”
我抱住姑姑的腰,用头噌了几下道:“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儿,苏苏现在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早日成仙。”
“那你的知秋呢?”
“知秋…我只是为了报恩,没别的。”在一个晚上,我把什么都看开了,我自己都佩服我的悟性。
我扬起脸求姑姑:“姑姑,你那里还有仙丹没,我想求来几颗给知秋,医好他的眼伤,就当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了,虽然我要占些便宜…”
“我去问问侧言吧,他精通这些,只是凡人的命都是有定数的,你得看开些。”
“还是姑姑好,走吧。”
为了避免姑姑再问出什么我回答不了的问题,我赶紧拉着姑姑去见了侧言。只是这一出门便见到了我很不想见到的,确切的说,不是人。
还未走到前厅,就听到苏落一句:“你说见就见啊?”
然后就是又甜又软的女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下白苏,问下殿下的行踪。”
我拉着姑姑的手瞬间就松了,姑姑重新拉起我的手道:“走啊?”
“我现在不想过去。”
“你不去,姑姑去。”
望着姑姑的背影,我没能移动脚步,决定还是听会儿墙角好了。
姑姑的刚跨进前厅便道:“我当是谁呢?点名要见苏苏,说吧,你找苏苏有什么事?”
女声软软的道:“姑姑,我…”
“别喊我姑姑,我侄女就只有白苏一个。”
“我知道姑姑和白姑娘,乃至殿下,都对凉烟的有很深的误会,凉烟不求别的,只求姑姑能让我见一下白姑娘和殿下。”
“误会?”我听见了杯子碎裂的声音,比较低沉,应是给姑姑捏碎的,我苦叹一声,姑姑这又是何必,万一划伤了自己,多不划算。我听见姑姑继续道:“你从血牢里出来,衣衫完整,明显没有受到过血牢里应有的待遇,这个你怎么解释?”
“姑姑有所不知…”
“说了别喊我姑姑!”
片刻的沉默。
“仙子有所不知,当初凉烟肩上的印记,是被人陷害的,鬼君英明,所以凉烟并没有受到什么刑责。”
“是么?你们鬼君若是如此的英明,为什么当初苏苏的肩上明明没有印记,鬼君还要一直怀疑她?还有,若是苏苏进了血牢,是不是就要横着出来了?”
“仙子言重了…”
“言重?有没有言重你自己知道,这里没有别人,你又何苦做戏,你有没有陷害苏苏,我们都心知肚明,我夙弦这辈子最不喜的就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凉烟不懂仙子话里的意思。”
“不懂?不懂就算了,我也没心思再说一遍,只是下句话你听好了:不许再找苏苏的麻烦,不然拼着反出天界,我也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夙弦!”最后那一声是侧言,有点愠怒,有点责备,更多的是心疼,听的我都觉得温暖,姑姑找对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