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慕寒川忽然又说话了,他像是问冯远又像是自言自语,“你猜猜看,我能不能等到她?”
冯远的没答话,目光透过倒车镜看慕寒川,他在揣测他的喜怒。
来接慕寒川的路上,冯远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慕寒川在这个地方待了一整晚。
冯远驱车赶到时慕寒川正在抽烟,他脚下密密麻麻堆了许多烟头,身上还是昨晚那件衣服,头发上也密密麻麻都是露水珠。
冯远心中是震撼的,他与慕寒川一起在江州打拼已经八年,这在人短暂的一生中,可算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八年间,慕寒川一路过关斩将,凭借精准的职业判断和深厚的学术知识,从一个自小被家族放逐默默无闻的世家子,到六年前踏平万难成功上位无人不知的慕氏集团总裁。
他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杀伐决断果敢无匹、深谋远虑未雨绸缪、整肃慕氏毫不容情。
也是他,让慕氏集团从一个只顾内斗、蛀虫遍地的老式家族集团走上了并股上市的资本持有道路。
如今,江州富贵,慕氏居首,慕寒川的名字妇孺皆知,冯远实在不敢想象,这样一个男人会因为谁让自己吹一整夜的冷风。
而慕寒川的目光此时却停在了车子的右后视镜上,里面越走越近的身影不是江韵又是谁。
她并不比他好多少,身上的衣服被夜露打湿了,脸色也很憔悴,那双向来清亮的眼睛此刻也疲惫暗淡。
这世间事还真是奇怪的很,对感情不忠的人是方岳,仓皇无措狼狈窜逃的人却是她。
慕寒川点燃一支烟,微微眯起眼对冯远道,“停车,把车窗打开。”
冯远开了窗,慕寒川往左后方看了一眼,方岳的车已出了小区大门,左转之后便会往这个方向来。
慕寒川开门下车,把正大步往前走的江韵拦在面前。
江韵没来得及止步,撞到了他胸口上,她错愕地抬起头,见来人是慕寒川便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颇有些嘲讽之意。
慕寒川拧眉,猛吸一口手中的烟之后将烟蒂扔下,浓浓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升起,他声音低沉沙哑,“上车吧。”
江韵苦笑,笑自己的狼狈在慕寒川眼底无处可藏,一时忘了自己是为了躲方岳的,出口便道,“不用了,我到前面打车。”
慕寒川长腿一迈已在车内稳稳坐下,目光瞟向从转弯处缓缓驶来的方岳的车,他嗓音平淡,“韵韵,你会上来的,不是吗?”甚至他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他没记错的话江韵十八岁已经拿到驾照,交通法规应该还是懂的。
她懂,后面那辆车上的方岳想必也懂,他不会靠左走,等会儿他的车走近了,除了脚下的下水道,江韵无处可躲。
江韵蹙眉,极快地往后扫了一眼,慕寒川说的是事实,这条路两边都是小区围墙,如果不上车,除非她会遁地术才能不出现在方岳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