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驰从教室后侧门奔进阳台。
值日的惊明正在那里做着放学后的收拾，雁杭也在。
谌驰没话找话地跟惊明说话，眼神一直留意雁杭。
“怎么今日想着等我一起走。”惊明低笑。
“啊，嗯，一起走呗！”谌驰看到雁杭一直看着这边笑，忍不住问：“笑什么嘛。”
雁杭不笑了，将扫地机器人关机抱起放到置物柜，转身离开阳台。
“什么嘛！”谌驰抱怨道。
惊明抬头目送雁杭消失在门的位置，看了谌驰一眼：“你要一直喜欢他呀。他会喜欢你的。”
“你又知道哦！”谌驰半信半疑，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仿佛他们身处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大概正是这句话，我才那么执着，越陷越深。谌驰此刻躺在床上，有些恨惊明不阻止自己。如果从一开始，就警告我而不是说什么帮我的话，是不是，现在我就不会这么难过。
通讯响起来，谌驰打开，看到是柳岐漂亮的脸，她在那头忽闪着大眼睛说：“问到了！听说雁杭是被分配到首都参军了哎！”
“你扯吧！”谌驰觉得太假了，“别来这套好吗？他现在连个大学生都不是还能当兵？还首都！别闹！”
柳岐也有点疑惑的样子：“不知道哎——难道是特招？”
“就凭他！”谌驰觉得雁杭的考试成绩肯定不是假的。
“不知道了耶......要不，你问问惊明？”
“你不是在学校了？惊明肯定来了，你快去问。”
“哎呀——你自个儿去问吧。只有你问，惊明肯定才会说。你也快来哎，下午还有你的演讲比赛！挂了先。”柳岐二话不说断了通讯。
“喂——“谌驰放下手腕砸在床铺上。
很烦躁，十分烦躁，翻身趴在床上大喊了两声。什么演讲比赛，都不重要了！反正......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多希望，他能看到，我在台上的样子。
“谌驰——“卧室门被敲响。
“干嘛——”是老爸的声音。
“我去诊所了，你下午回来自己弄着吃，我晚点回。”
“嗯嗯嗯——”是又趁机去和朋友打牌了吧。谌驰翻了一个白眼，起身打开通讯准备和远在另一座城市的老妈“通报”，却弹出另一个来讯，嗯？
“快来吧！我可不想管理自习课！”柳岐表示宝宝不开心了。
谌驰脑子转得慢：“啊？不是有惊明吗？”
“压根没见着人！”柳岐无辜，“这可真是——太好了，你俩都不在，我们要乐疯了哎。”
让我静静伤感会儿我的失恋都不行！谌驰一个弹跳蹦起床：“我马上到，我也要！去和你们一起疯！”
并不能和你们一起疯了。谌驰站在高架公交站，默默和惊明并肩而立。尼玛，人当然没在学校，人在这儿等公交呢！
家同样住在附近的惊明有点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谌驰最关注的还是这个问题。
惊明似乎是还没睡醒，半晌才慢悠悠回答：“谁？......噢，雁杭啊......不知道啊，怎么了？”
车到了。
谌驰被惊明拉扯着顺着队伍走上车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站好，用一副我才不相信你的表情问道：“说老实话！别骗我了好不，告诉我嘛！”
“你这是撒娇？”惊明学着柳岐的语气回道：“哎呀讨厌，人家真的不知道哎。”
卧槽！“我想打你！”谌驰搓了搓吓出来的鸡皮疙瘩。
惊明收起调侃的神色。
车子开始启动，广播开始通报下一站名。
“我永远不会骗你。”惊明注视着谌驰，微笑，“即使你总觉得我在骗你。”
谌驰怔了怔，车窗外不停地闪过的高楼绿树。
“谁，谁信你！”不知所措地提高音量，谌驰想咬住自己的舌头。
“是啊，你也不信我的。”高楼绿树的阴影在阳光下飞掠过惊明的面庞，衬得惊明表情模糊不清，“演讲比赛加油哦，我会在台下一直看着你的。”
谌驰松了一口气：“我都快紧张死了。”
惊明转了转身体，看向窗玻璃外的飞速移动中的城市：“别紧张啊，没什么好怕的。你可以想象台下座位上坐着一棵棵大白菜和南瓜。”
“我肯定笑场！”谌驰在脑海里模拟，噗哧一声首先就笑了。
“这个方法很实用的。”惊明露出这是经验之谈的表情。
“好吧好吧。我可没兴趣对着大白菜演讲！”谌驰决定不跟这个疯子讲道理，“都是你！非要跟老师推荐我！明知道我没有上过台的，还是那么大场面！”
惊明轻叹了一声：“我觉得这是好事啊。你要相信自己。”
谌驰不置可否。要到站了，被惊明拉着往车门边移动。
“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呀。”
“什么？”谌驰似乎听到惊明说了什么，刚好被提示到站的广播声盖住，回头询问。
“没什么呀。”惊明摇摇头，嘴角扯开弧度送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两人走出公交车门踏上站台。
“啊——”突然有秩序的人流纷乱起来，传出一声尖叫和人群慌乱的声音。
“怎么了！”谌驰抓住惊明的手臂，不时被来往的人推撞两下。
“没事。”惊明回道，反牵住谌驰帮助她稳定身形，不停地四面张望。
谌驰眨眨眼，刹那间发现一切突然悄无声息，像被按了静音键——人们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慌乱地互相推挤着往前奔跑——可是，没有了惊慌的喊叫声，咒骂声，没有脚步声，没有了从公交方向传出来的电流声，整个世界，好像被消音了。不，还有一个声音——我的心跳声。
恐慌弥漫上心头，谌驰茫然地想或许是我听不见了？我聋了？！手上的触感也消失了——惊明？
谌驰猛地看向旁边，发现人还站在身边，并没有消失。刚准备舒口气就抑制不住地大叫出声：“惊明——”
笑容咧得极其夸张的惊明伸出手，银白色的光芒从空气中凝聚而现，汇集成一把剑的形状。
这一幕，好熟悉，惊明这种诡异的极度兴奋状态......谌驰维持着穿透惊明身体的姿势，被这抹银白色的光芒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是的，穿透——惊明站在这里，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谌驰的手却抓了空，什么也触摸不到。
不时路过的人更是什么都看不到般直接穿过惊明的身体，不时撞得谌驰踉跄两步，到底，发生了什么——谌驰脑子一片空茫，只能眼看着惊明踏出一步身形出现在三步外如此般逆着人流而去。
整个世界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谌驰睁大眼，觉得浑身发冷，身体僵硬至极，有什么东西在惊明去的那个方向存在！太静了，好可怕，好冷——寒气侵蚀着周围的空间，浸进血液，骨头冰凉得仿佛裸露在外，帮帮我，不，不要这么对我，不要走，惊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