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你觉得开心,就一定有一个人替你承担了不开心的小情绪,或许是与此同时,或许是埋下种子,日后隐隐作痛。
高二似乎注定了没有什么故事,上半学年被马瑞阳金以柔和韩曦媛折腾的波涛汹涌,下班学年就越发的死水无波,即使暗流涌动,也不过就是几道波纹,泛不起一丝涟漪。
每个人平静的生活就像一组组平行线,扭过头看见对方,愿意就笑笑,不愿意就把头扭回去,目视前方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让死水泛起波澜,只需要一阵风。
转眼间,高二的暑假已经悄悄地溜走了,明天,就是高三了。
高三就像一场大雪,掩盖所有喧嚣的同时,也将所有的欲望和骚动吞噬;高三又像是给青春迎面泼洒一瓶汽油,储蓄着,想燃烧又不能燃烧。
似乎高三,注定是有故事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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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马瑞阳接到了金以柔的晚安电话,今天比以往早了一个半小时。
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甜蜜的弧度,他接通电话,像往常一样,等待金以柔软软的酥酥的声音。
“以柔?今天提前睡觉了,过得好吗。”
“瑞阳……”金以柔的声音颤颤的,带着哭腔。
“以柔你别哭啊,怎么了?你在哪啊我现在就去找你。”许久没有这种神经紧绷的感觉了,一定是又出大事了。
“苏苏走了……除了一条短信,什么也没留下,宁柠现在在高一结束的时候咱们聚会的KTV,我现在去找他,到那里汇合吧。”苏沁是金以柔最好的朋友,她走了,就好像俞伯牙和钟子期散了。
“好,很晚了,一定注意安全,我十分钟以后到。”
平静变成了绝唱,一阵狂风吹过,原来的感觉都不复存在。
仿佛是心有灵犀,金以柔到达KTV大门口的时候,马瑞阳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十几天没有见面了,他们却来不及多寒暄几句。金以柔只说快走吧,马瑞阳拉起金以柔的衬衫袖子就往前台跑。
在KTV见到宁柠的时候,他已经灌下两瓶啤酒了。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麦克风,痴痴地唱着《那女孩对我说》。他和苏沁,从这里开始像,若说一定要结束,他还是选择在这里。
宁柠的眼眶里闪烁着泪光,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够伤心罢了。视线里蒙了一层水雾,看什么都好像是在梦游一般。
恍惚之中,看到苏沁穿着校服在教室里专注听课紧咬下嘴唇的小认真,恍惚之中,看到苏沁一年前踉踉跄跄地从包间里出来,迷迷糊糊地说“我忘不掉你”,恍惚之中,看到苏沁过生日那天,他们一起合唱生日歌,苏沁是2月29日过生日,2012年是闰年,机会来之不易。蜡烛吹灭之后,苏沁对自己说“宁柠,我喜欢你”,并贡献出了两人的初吻。
为什么甜蜜的回忆都是梦,唯有想要忘记的痛苦是真真切切的体会。想要记得的必须要忘记,不想记得的又忘不掉。
“我不需要自由
只想背着她的梦
一步步向前走
她给的永远不重”
苏苏,你连梦都不给我,连个念想,都不给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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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和宁柠的故事,不长,很简单。
苏沁生在一个极为普通的家庭,经济条件一般,谈不上幸福,甚至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爸爸是小学语文老师,从来没交过高年级。妈妈是拉丁舞老师,舞跳的很好,但学生不多。都说老师是知识的源泉,这样两个站在本应最有素质的人在一起,碰撞出的却是无尽的争吵。苏沁童年的记忆很简单,爸爸妈妈的吵架,一个个摔碎的花瓶和水杯,爸爸身上的酒气和妈妈身上的伤口。长大的她尤其喜欢安静,哪个老师讲课声音大一些她都会觉得烦,也是因为她对这些太敏感,喧嚣就像从小种下的蛊毒。
同学朋友们的出世无一不是代表着一个幸福家庭的组建,爸妈爱的结晶。唯有自她,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不知道自己降生的意义是什么。爸爸发泄的工具?妈妈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又或者,她只是一个代表象征性意义的布娃娃,不过是让这个家的香火得到延续。可是这样的延续,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朋友很多,每个人都说她脾气好,从不生气,其实她不过是厌恶了损人不利己的争吵。比起面红耳赤大汗淋漓,安静休息一会儿不好吗。
大概爸妈也终于累了吧,五岁半的时候,他们终于离婚了。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反而想拿着他们的离婚证亲几口。大家都到此为止吧,这样真好。妈妈教会了她跳舞,以此为告别礼物从此离开了家。爸爸用一堆书把她打发了,然后扔给了爷爷奶奶,果然她就只是一个布娃娃。要不是因为爷爷奶奶看上爸妈给的每月生活费,是不是五岁半她就要流落街头了呢。
她不想让下一代人也从小被笼罩在这样的阴影之下,所以最有资格郁郁寡欢的她,学会了想哭就要笑。让别人一起承受痛苦减轻不了自己的那份煎熬,所以还不如把微笑挂在脸上。一开始她的脸很僵硬,笑也是苦笑,后来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练习,脸颊才慢慢恢复了生机,后来她发现其实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并不丑,甚至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块德芙巧克力,明明本身就是苦的,却添加了太多太多配方,点缀上与苦格格不入的甜果粒,品不出原本的味道。
初中的艺术节,同学帮她报名参加,问她表演什么,她说,拉丁舞吧。
那是她第一次表演,能微笑着把悲伤的回忆挑起,心不再抽搐的疼,泪也不再止不住的落,这便是真正的对过去释然了吧。
就在那次艺术节,宁柠第一次看见苏沁。他忙着和同学聊天,没有听见主持人的说话声,只是在看相苏沁的第一眼,就着了迷。
之后宁柠就总是跟着她,听见一个女生牵着她的手,叫她“沁儿”,然后走进了一班,后来找老师要了年级大排名表,年级第三名,叫苏沁。原来普通的对口中学也有这样的女神。
他努力了半年,找到那天和苏沁在一起的女生,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沁女神的电话号码,做了一个晚上的思想斗争,终于鼓起勇气给苏沁拨通电话,然而苏沁对爸爸的恐惧太深,听到是陌生的男声,就把电话掐了。宁柠只来得及小心翼翼叫一句苏沁,就失去了机会,苏沁把他设成了黑名单。
宁柠又找到了那个女生,了解到苏沁卯足了力气准备考培优中学,他就在初三临时努力,一举成为全校第一,可是苏沁看不到,她从来不自己去看排名,她讨厌自己的信息被曝光。
后来好运终于眷顾了宁柠,培优中学,高一二班,他和苏沁一个班,甚至在分班表上,她和苏沁的名字是挨着的。
他们的座位离得很近,他终于又有机会和她说上话。初中的同学喊她沁儿,高中的同学喊她苏苏,他便也喊她苏苏。其实在交换电话号码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然宁柠的电话还在苏沁的黑名单。
高一的夏天,文理分科,爸爸妈妈都是文科,她硬着骨头选了理科,却还是抵不过对宁柠感情的执着,在最后时刻改了理科。
原本以为他们就可以浪迹天涯了。但是在高二的暑假,爷爷去世了,奶奶生病入院了。恰巧,妈妈结了新欢,要带她去国外。
她再三推脱,只想留下来,却改变不了什么。她不想让宁柠伤心,所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经常主动给他发短信聊天,直到返校的那天,怎么也瞒不住了。他怒气冲冲的问她为什么,她说自己在美国,这个假期都过得特别好,马上要换到另一个国家上学,这是她用这个手机号发的最后一条短信,以后会改掉名字,改掉生日,不会再回去了,然后跟他最后说了一句再见,谢谢。
他打电话过去,已经停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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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柠坐在沙发上发呆,一遍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却再也找不回她。
苏沁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就像蛊毒,疼起来比死还要煎熬,而这一切,都拜一场失败的婚姻所赐。她能在生日那天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知道下了多大决心。
妈妈很爱吃柠檬,他就叫宁柠。柠檬很酸,宁柠的爱情也很酸。
这就是苏沁和宁柠的故事,无疾而终,却谁也无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