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王翠再泼辣大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被齐云一次次拒绝,也难免灰心丧气。但她依旧觉得不甘,因着齐云拒绝她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家师不许。王翠并不相信齐云的说辞,虽然决定了不再纠缠,却还想要最后再问个清楚。
那日,王翠有去了齐云摆的摊子前寻他,却不见齐云,只有江道长一人端坐在那儿。王翠想上前询问,却见江道长眼角的余光带着一丝阴狠瞟过她,王翠心中颤了颤,再看过去,又没什么不同。便只当自己看错了,不过还是绝了询问的念头,转身自己去寻齐云了。
倒追几日,王翠早已摸清了齐云平日都做些什么,无非是在外摆摊或者去村口的越河边捕鱼。再看看天色,已近傍晚,想来是去河边了。她匆匆往河边走去,想着这一问,自己便要绝了那单相思的念头了,心中暗自叹气,不知不觉就到了河边,却意外地看见了除齐云外的另一人。
那是个女子,生得很美,一身明艳的红衣,王翠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惊艳于女子的风姿。再看那女子正坐在河岸边的岩石上,一双裸足在水中来回晃动。齐云手中拿着鱼叉,像平日里那样在浅摊上叉鱼,时不时与女子说笑上两句。女子俏丽,男子俊秀,王翠远远地看着,时不时还能听见女子清脆爽利的笑声。如若不是她心系着齐云,此时一定觉得远处那两人似神仙眷侣般匹配。但因着齐云的关系,此时的王翠心中顿生起一股无名怒火,心道:好你个齐云,口口声声说师傅不让娶妻,原不过是耍弄着我罢了。
王翠心中又是羞恼又是不甘,再看齐云与那红衣女子谈笑的样子更是气愤不已。狠狠地剁了剁脚,转身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王翠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她凭什么就这么让齐云耍了去,这口气总是要讨回来的。
然而以王翠不肯吃亏的性子却是不会想到,对于齐云来说本来就是她在上赶地往上倒贴。人家就是想个委婉的借口拒绝了也无可厚非,而且这还是考虑到了你一个姑娘家的自尊心。只是这简单的道理却是王翠想不明白的,她如今满心都想着怎么教训齐云。兀自低头气闷地走着,却迎面撞上了一人,“你走路不长……”王翠想也不想开口就骂,然而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却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收了摊的江道长,江道长冷冷地瞟了一眼王翠,并没有说话。王翠却急急往边上退开,让出路来。心中惶恐,如果说齐云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的,那么江道长则恰恰相反,总是给人一种阴沉狠历之感。
王翠见到他也是害怕的,但是她想起此人是齐云的师父,齐云一直以来就是以此人做为理由来拒绝自己的,如今却不知这理由是真是假,不如借此机会问上一问。也不算冤枉了他齐云了。
这么想着,便开口叫道:“江道长等等。”
“何事?”**顿住身形问道,语气阴沉。
“是这样的,我听齐大哥说江道长尚不允许他娶妻,可是真事?”王翠注意着措辞,小心翼翼语气恭敬地问道。
“嗯,这与你何干?”**先是沉声应了,后又神色不善地质问起王翠。
王翠后退一步,低头想到,原来齐云说的是真的。那他并非耍弄自己,而是压根看不上自己,而换了那个红衣女子,倒是不顾什么师父嘱托了。王翠心中冷笑两声,烧起一股妒火。对着**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刚刚在河边看到齐大哥在捕鱼,只是他旁侧还有一红衣女子,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便想到如果齐大哥尚不能娶妻,那岂不是耽误了那姑娘家。这才有此一问,是我多事了。”王翠话毕,把头低得更低了,站在一边不再言语。她能感受到**的目光冷冷地从她身上扫过,似是判断她话中的真假。最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王翠听脚步声远去,才松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这齐云的师父当真可怕,只是扫她那么一眼,就叫她冷汗直冒了。但转念一想,看这江道长离开的方向正是河边,想必是去找他那乖徒儿的麻烦了。王翠心中暗自得意道,你齐云不是看不上我王翠吗,如今有你可受的了。
过后几日王翠和齐云再无交集,不是王翠有心躲着齐云,而是齐云像是消失了一般,一连数天都不见人影。村中人都有些疑惑,但看江道长依旧像往常那样摆出算命摊子,想来也没什么事,也就没有多少人关心过问。
唯独王翠心中揣揣不安,齐云正是自那日后失踪的。莫不是因着违背师命而被江道长用什么手段惩戒了。王翠到底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想到齐云可能的遭遇,心中不安。便忍不住时时关注着**,想从中看出点端倪。然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直到村子里死了人,死去的是村里的更夫,死状可怖,身上的血肉都干瘪了,明明不过死去一个晚上,形容却好似干尸一般。人们只在他的脖颈发现一处伤口,像是野兽的齿印,反常的是伤口处并无鲜血流出,而是呈现腐败的黑色。如此可怕的死状定不可能是人为了,于是,村子里有妖物出现的消息不胫而走。弄得整个村子人心惶惶,所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师徒,备下各色酬谢便上门请江道长除妖了。
**不客气地收下村民们的酬谢,满口答应,定会挺王家村除了这妖物。村民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而这心还没落安稳,就又给人急急地提了起来。
因为次日,便又出了一起命案。死状与之前那个更夫一般无二,这下村民们更害怕了,夜间都不敢出门了,一个个找到**救助,然而**只是给了人们一些黄色纸符,交待他们夜间贴在门外便无下文。王翠也随自己的家人去**处求符,她特意多看了**几眼,只觉得他原本苍白的面色变得青黑。心觉有些异常,却也没说什么。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村里虽然没有再死人,但因为没抓到凶手,村民们依旧在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中。直到一天夜里,天色黑沉,月亮被掩盖在厚厚的云层下,也不见半点星光。村民都早早地息了灯火,但妖物尚在,没有一个人能睡得安稳。
王翠亦害怕这些,可越是害怕她越是止不住地去想,并且总觉得这些日子来的事都和齐云的失踪还有那个红衣女子有关。
想到这里王翠突然心中一惊,除却越河边的那回,她从未见过那女子,本来以为是别村的女子,并未做他想。现在却觉得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且不说那女子身上的服饰根本不像是村子里的寻常女子日常所穿。就当当那明艳非常的相貌,如果真是附近村落的姑娘,想来这一地带都会有所耳闻,知道哪个村子哪个人家出了这么个美人。
可反常的是那女子的出现却那么神秘。王翠心中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东西,不过还没等她细想,天空中一声响雷乍起,惊得她脑中空白一片。再看窗外本来是漆黑一片,如今却被一道闪电映照得亮堂堂的,仅仅是这一闪而逝的光亮,就足以让人们透过窗口看清外面的景象了。
只见半空之中一个穿着道袍的白发老人临空而立,衣抉飘飞,正是**无疑。他手执一柄桃木剑,剑尖处几道红光分散射出,纠结缠绕成一片由红色细丝组成的符网,那符网中围困着的赫然是一名红衣似火,眉目极艳的绝色女子,然而再一看便能发现那女子身后三条摆动着仿佛火焰一般的火红狐尾。竟是一只三尾狐妖。
村中好事之人在自家院落之中便看到这一番情景,直呼,“这当真是妖孽啊!”然而王翠见到那女子的刹那,却是惊愕非常,那不就是她在河边见过的红衣女子吗。却不想竟是只狐狸精。
王翠惊愕间,只听**厉声喝道:“妖孽,你还不束手就擒。”
被困住的红衣女子冷笑一声应道:“**,你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你造的孽终究是要偿还的。”女子说完,浑身光芒大作,而后从口中吐出一颗火红的珠子在手心,面上露出一丝凄然决绝的笑意。
她单手握住火红的珠子,似乎是用了什么秘术,女子身后又多出了三条火红的狐尾,和原来的三条一般无二。女子周身散发出异常强大的气机,一下子挣开了**的红丝围困,临空就向**扑了过去。右手刹那化成了狐爪,直攻**的心口。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则从她的左手滑落,落地成灰。
**想要躲开女子的攻势,但女子来得太快,几乎是眨眼便到了他身前要取他性命。慌乱间他只来得及用桃木剑挡在身前迎敌。
桃木剑生生受了女子一击,结果竟是寸寸粉碎。**也被余力波及,向后飞了数十米,吐出一口鲜血来。看向女子的目光更加怨毒,只是他并没有对女子发起进攻。而是刚稳住身形就向另一个方向逃窜。
果然下一秒,一道红光像利剑一样向**原来的所在刺去。却是没能刺中目标隐末在了黑暗中。
女子不断地对**发起攻势,**却怎么也不与她正面冲撞,而是能躲就躲,能挡则挡。这般下来几个回合,**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却没有危及生命。红衣女子却是渐渐体力不支了,攻势越来越慢。终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从空中跌落而下,不仅如此。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没等落到地上,竟然就消失了。
**这才冷哼一声,擦去嘴角的血迹。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亮了,两人一直从午夜斗法到黎明。村中大多数人都目睹了这一切。更是把**当神仙一样供着了。
但齐云却是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人提起,久而久之连王脆也将这事抛在脑后了。只偶尔看见**时目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