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坑,已还2章】
左弃默然不语,他遥望着束河,感受着河里若隐若现的危机,道:“或许是束河水兽所为,又或是其他的十甲人所杀。”
他招呼小宝再次腾飞,道:“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附近连着十三个岛屿,全部是这种惨状,没有一个活口,直到第十四个岛屿的时候,左弃才感受到一丝生命气息。
这座岛屿比前面的十三座岛屿都大,而且怪石嶙峋间藏有不少细缝和洞穴,左弃通过大宝感觉到的那丝生命气息就是从其中一个洞穴而来。
这处洞穴遮掩在怪石丛里,如果不是大宝的感应,旁人很难发现。
左别六人神色间均有一点戚戚然,虽然青云氏族子弟,见多了杀戮和征伐,但是连着看到十三座岛屿的死惨之状,仍然不免心有感触,想起了左氏的覆灭。
左别见左弃几个纵身来到一处奇石旁,在旁诧异道:“三儿,你去哪儿干什么?”
左弃头也不回,将燎原乌枪朝着石缝便是一枪,道:“这下面可能有人。”
左弃凿裂石缝的时候,左别六人已经跟了上来。
下面果然有人。
是一名年纪在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左弃最后一枪刺下的时候,堪堪在她的右脸颊贴着皮肉而过,她也不惊慌失措,只是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束河难以洗涤而尽的仇恨,望着左弃一行七人。
这个小女孩原本竖着一对朝天辫,不过此时鬓发全松,蓬头垢面,除了那一双眼睛外,小脸蛋上满是污垢。
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就如同死人的泛白眼瞳,她抿着发白的唇瓣,在洞穴里,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青黑麻衣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不出来年纪,因为他的脸形如一张鬼脸,满是坑坑洼洼的烧焦模样,他似乎在笑,却和狰狞着没有什么区别,然后这个小女孩听到这个男人沙哑着声音道:“小女囝,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囝的眼神仿佛没有半点听闻,她的目光从左弃脸上移过,然后在左别六人身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到小宝神骏不凡的躯体上。
左弃咧嘴一笑,对旁边的蔡五娘道:“阿娘,我这个模样可能吓着她了。”左弃指了指自己的鬼脸,道:“你去问问她。”
连着数天时间,左弃一心两用,一边拿着精元疗养伤势,一边感应着胸膛连线间的气感,齐头并进的同时,伤势已经痊愈大半,除了鬼脸。
蔡五娘应是一声,蹲下身体,刚想伸出双手将小女囝的身体从狭小的石缝中抱出,那名小女囝却仿佛一只小牝兽一般,喘着粗气,乱舞乱爪。
只是她这点养精初期三重门左右的修为,能对蔡五娘造成什么威胁,很快就被抱出洞穴。
左弃在旁不发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名小女囝的反应。
在前世,他的伙伴里,也有这么一个丫头,也有这么一双形如死人的眼瞳。
“囝囝,告诉阿婶,你叫什么名字?”
“囝囝,告诉阿婶,这座岛屿上面的人都是你的亲族吗?”
“囝囝,告诉阿婶……”
蔡五娘抱着小女囝连着问了许多声,这名小女囝依旧是抿着嘴,除了小牝兽一般的挣扎嘶喘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左别在一旁摇头道:“她把我们当作是屠戮这里的凶徒了。”
蔡五娘还在哄着,左弃看了一会后上前将这名小女囝从蔡五娘怀里拉出,扔到地上,便是一枪贯穿她的大腿。
鲜血喷溅而出的同时,左别六人神色大变,左别在旁叱喝道:“三儿,怎可以……”
左弃对着左别道:“阿爹,我自有打算,你放心。”
那名小女囝被左弃一枪贯穿大腿,连闷声一哼都没有,更别说惨呼求饶,她睁着一双死人的眼瞳,合手抓着左弃的枪尖,鲜血很快就沾满她的双手。
左弃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他盯着小女囝的挣扎,鬼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温柔,道:“痛吗?”
小女孩自然不会回答他。
左弃早有所料,咧嘴一笑道:“还能感觉到痛就是好的。那说明,你还活着。”然后他拨出枪尖,任着鲜血沿着枪尖不停滴落,蹲下身去,直盯着那名小女囝的眼神,一字一顿道:“你还活着,你知道吗?”
左弃以手按着她鲜血淋漓的大腿,带出一手的鲜血伸到她的嘴唇旁,他还没有张嘴说话,那名小女囝已经张着嘴巴一口咬着左弃的血手,用尽全力。
左弃忽然哈哈大笑,摇头感叹道:“真像她。”
然后他任着小女囝咬着他的手不松,脱去麻衣换了一身左氏布甲,上去一把将其抱起,对左别几人道:“阿爹,这个囝囝,是我的首徒。”
“首徒?”左别几人大为不解。
青云之地没有师傅和徒弟,只有氏族传承,左弃也不去解释太多,说了一句道:“这个囝囝,将会是第一个继承我所学功法的徒儿。”
左别等人瞠目结舌,一时间完全无法反应过来,这种传承外人的做法,在他们的思想里,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左别不可思议道:“三儿,我左氏法门怎可传给他人?”
左弃不以为意地道:“阿爹,你放心,我传授给她的法门功法,不会含有左氏的任何东西。”接着左弃一个大步跃下此地,挥手道:“阿爹,我去帮我徒儿一点忙。”
左弃所谓的帮忙,便是凿出一个巨坑,将这座岛屿上的尸体都入土为安。
左别几人看到了,闲着没事,也来帮手,便连左倩三女都不例外。
“丫头。”
左弃从黑囊里拿出一枚生精丹,强行喂入小女囝的嘴里,道:“知道如何以精元疗养我在你身上留下的枪洞吗?”
小女囝的眼神仍如牝兽,不过里面多了一点柔和,左弃对于感觉的感应明锐无比,见状笑道:“现在相信我们不是杀戮你族人的恶徒了?”
左弃以手放在丫头的肚脐眼上,沉吟道:“养精三重门户,天赋倒是一般。不过……”左弃眼里露出少有的温柔道:“谁叫我喜欢你。丫头,你是我的真传大弟子,你知道吗?”
小丫头依旧不说话。
左弃耸耸肩,继续搬运着一地的尸骸,在搬到第七具的时候,布甲上有泪花滴落,左弃偏头看了一眼丫头,沉声道:“我希望这是你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落泪。”
他也不去帮丫头抹去眼泪,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现在尽情的哭吧,将对族人的感伤和悲哀都哭出来。”
这座岛屿有共计一万多具尸体,和前面十三座岛屿上面的尸骸一样,左弃无奈道:“丫头,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很明显,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分辨出这里面的尸骸中,哪些是你族里的至亲,而我也只能这样为你的族人们安葬了。”
一万多具尸体的巨坑宽大无比,为了开凿出来,就废了左弃小半天的时间,等到掩埋的时候,左弃怀里的小丫头忽然尖嚎一声,挣扎着从左弃的怀里跃下。
左弃略略一皱眉,便松开丫头。
小丫头扑到重重而叠的尸骸上,疯狂的重重磕头,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嗓子里面有悲音迸出:“阿爷……阿伯……阿哥……”
左弃等人就在一旁看着丫头哭嚎到气歇,这才重新掩埋。
左弃将丫头抱到怀里,等她稍微缓过来一口气儿,问道:“丫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