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彩,她笑靥如花,额间的花若隐若现,渐渐消散,如她的生命到了尽头。她的凤眼盯着月光,脑海里的画面快速旋转着,记忆深处的人乍现,温柔得呼唤着她,宝贝,回来吧!她伸出血渍的手,想去抚摸,却在半空中,坠下,眸子渐渐合拢。
再见了,爱我的人,再见了,我爱的人,但愿来生,再见。
“心心,你别睡,求你别睡。”祁连把天心搂在怀里,捧着她的头,大声吼叫,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求求你别丢下我,你醒过来呀,醒来啊。”他哭腔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如丧失侣伴的孤狼嚎叫。
破旧的大门,忽然被撞开,扶在墙壁的男子拽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心脏像是不会跳动了一般。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祁连那。
白色的衣裙,周围的血色,印入他的眼帘。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的眸子里铺天盖地的痛苦和哀伤,喉口涌上一股铁锈的味道,抑制不住得喷洒出来,染红了他的视线。
“邪,你吐血了。”萧雨蓉尖叫,去拉纳兰邪的手臂,被他大手一挥,夺了过去,他的目光只落在了那个女孩身上。
萧雨蓉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爱上没有情蛊的的人,就会吐血身亡。等等,萧雨蓉不置信得看向纳兰邪,他,爱上云天心了。是爱,她想笑,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会爱上一个人,他有心吗。
纳兰邪一步步靠近祁连和天心,踉踉跄跄走过去。
祁连横抱起天心,目光空洞,喃喃自语,“你说过我们同生共死的,你等我。”他回身,朝门外走去。
纳兰邪一把拦住,冰冷的目光看着祁连,伸手要去夺过天心,“把她给我。”
祁连夺过纳兰邪的手,空洞的眸子终于了一丝情绪,是厌恶、憎恨。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他反复重复,带着浓浓的憎恨。
祁连的话,像一道利剑,刺痛了纳兰邪的心。是他,是他挂了电话,是他害死了她。他的心,顿时碎了一地,喉间的腥味涌来,大口的鲜血再次喷出,洒在了祁连和天心的脸上。
“把她给我,我带她回家。”纳兰邪抑制住满目的昏厥,他的眸光闪烁,如果现在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是不是太傻了,也太晚了。他,爱她,爱得无法自拔,没有她了,他的心也没了。
祁连大声笑道,笑得泪水流下,“你凭什么身份?”
“我爱她。”纳兰邪大声吼出,眼角高贵的泪,落下。原以为他不会哭的,原来还有人可以让他落泪。
祁连震住,低头看着怀里的天心,温柔浅笑,“心心,你听见了吗?他说他爱你。你再也听不到他对你说‘我爱你’,而他也再听不见你亲口对他说的‘我喜欢你’。”
命运就是这般戏弄,错过了就是一生的错过。
纳兰邪一怔,脑海里只剩下祁连的话,云天心,喜欢他。他笑了,哭着笑了,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戏弄,等到明白时,为时已晚。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面容,温热的余温还是带着暖意。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下一秒,她就起来,调皮对着他说,‘纳兰邪,你被我骗了。’可是,她,如睡美人一般沉睡着,安静得睡着了。他的手向下划去,划过她优美的脖颈,柔软的触觉还是那么温热,她雪肌下的动脉还在跳动,流畅。
纳兰邪的手一顿,再次触碰天心的脖颈的大动脉,微弱而坚强得跳动着。
他眸子里闪过欣喜,再次落泪,却是喜极而泣。他抬头看向祁连,“她还活着,活着。”他的嘴角流出鲜血,几乎停滞跳动的心脏再次活跃,却也痛得厉害。不行,坚持住,你还要救她。他咬着舌,抑制自己昏厥。
祁连被他的话,震到。伸出手,触碰到天心的脖颈,果然和纳兰邪说的一样。他也喜极而泣,两个大男人相互一笑。
医院的贵宾通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医生们小心而快速得将天心推入手术室,纳兰邪和祁连随即也要进入,被护士阻拦。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刺红了他们的眼睛。两个俊美的男人虽狼狈不堪,浑身血迹,可他们还是那般高贵。此时,他们没有注意别人的眼光,专注于手术室。
萧雨蓉站在一旁,紧紧盯着纳兰邪,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和疯狂,让她引以为豪的媚术和蛊术竟然他都能冲破,难道他爱云天心就那么深嘛。可惜,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们在一起。她的目光转向手术室,云天心,你干嘛还要活着,死了便能解脱,你怎么还不死啊。老天爷,求求你,让云天心现在就死吧。她恶毒的想法碎碎念念着。
不过,转眼间,她就换上一副担心的样子,上前挽住纳兰邪的手臂,“邪,我好怕,妹妹会没事么?”模样楚楚可怜,把姐妹情深的戏码发挥得淋漓尽致。
纳兰邪此时才对上萧雨蓉的眼,理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对萧雨蓉是满满的愧疚,也不知怎么样跟她说明白,他拍拍她的手背,“她会没事的。”心脏处被啃咬的痛,让他的手心都是汗。
“嗯。”萧雨蓉看出纳兰邪故作的镇定,又知他心痛的难受,眸子里反而闪现一丝快意,没错,就是快意。
时间一丝一秒过去,三个人的视线还聚在手术室,已经两个小时了,没有医护人员出来,也没有人进去,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忽然,门口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手术室门口走来,为首的老爷子神情严肃,扫视了眼前的三个人。
“爷爷,你怎么来了。”纳兰邪也就在老爷子严肃的时候才会端端正正喊他‘爷爷’。
老爷子扫视了眼纳兰邪浑身的血迹,眉头紧蹙,“天心,现在怎么样了。”
纳兰邪苦笑着摇头,“情况还不知道。”
“哎,臭小子,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天心都已经赔了一盆花了,你又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老爷子从张嫂那了解了当初的情况,也不知说他什么好,“我知道那盆花对你很重要,可是你又何必摔了天心送你的花。”
纳兰邪苦涩而笑,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定然不会发脾气。
‘砰’的一拳,纳兰邪的右脸被揍。祁连怒气冲冲,赤红着眸子,“纳兰邪,你配不上心心,我告诉你,你永远不会知道心心为你做了多少的事。”
“祁连,你不要太过分。”萧雨蓉心疼得去为纳兰邪擦拭嘴角,被纳兰邪推到一旁。
纳兰邪冷冷擦了一下嘴角,没有回手,眸子里带着丝丝亏欠,“以后,我会好好弥补她的。”
“弥补?”祁连冷笑,“你没机会了,心心以后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妻子。”
纳兰邪一听他的话,拎起祁连的衣领,目光凶恶,如护食的豹子,“她不会是你的人,她只会是我的妻子。”
祁连冷哼了一声,又是朝纳兰邪一拳打去,两个人很快扭成一团。
老爷子倒是被纳兰邪的举动吓到了,没想到自家冷冰冰的孙子竟然会有一天因为女人和人打架,连忙命令一群保镖,拉开两人。
“别打了,天心还在里面呢。”老爷子命令,神色松了口气,眸子却望向一旁看好戏的萧雨蓉,她眸子里的得意和幸灾乐祸来不及隐藏,被老爷子抓住了。老爷子的狐狸眼闪过杀意,这次的事,百分之百是这个女人搞出来的。
两个男人对视了眼,分开而坐。
手术室内。
“注意病人的生命体征。”欧阳凌注视着天心胸口上的匕首,朝着麻醉师吩咐,五官皱成一团。
一旁的助手把片子递给欧阳凌,“刀子离心脏两毫米,危险系数过大。最好的建议是不拔。”
欧阳凌快速扫描片子,又看看微弱起伏的心电图,眉头一紧,“不行,再不拔就来不及了。你先让外面人签一下手术同意书。”
“可,要是不成功,医院会……”
欧阳凌拦住未说完的话,冷冷看了周围的医生,“一定要成功,她。”他指着天心,“她是纳兰少夫人。快去。”
话语一落,周围的人脸色变得难看,任谁也没想到这个绝美的女孩竟然会是纳兰少夫人,救不回来的话……他们赶紧行动起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蓝色手术服的医生拿着文件夹出来。
“谁是云天心的家属,麻烦签一下字。”
一群人围了上来。祁连的手掌紧紧掐住医生的肩膀,“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实话实说,“刀离心脏两毫米,情况不好。你们谁签一下字。”
老爷子夺过手术同意书,塞到呆滞着的纳兰邪的手中,“签字。”
纳兰邪的大掌一点点捏紧,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手微颤,眼神空洞,如同没有灵魂的娃娃,听着老爷子的话,在页尾签下自己的名字,连最后一笔都是失了笔锋,歪歪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