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妖慌乱之下,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果然朝岳小糖看来。这一看,他就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挣扎,浑身一颤,跪倒在了地上,张云霆趁此机会,一下将其擒住,并迅速从身上掏出一块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凤宛睁开眼睛,疑惑问道。
一侧的张绍桦却是看得明白,岳小糖引着那猫妖同自己对视,可是岳小糖没倒,猫妖却倒了,但他没有说话。
“没什么。”张云霆道。
凤宛看向那猫妖,那猫妖似乎也要开口,就在这时,张云霆忽然俯身在其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那猫妖便老实了,一声不吭低着头一副任君宰割之状。
“小糖你刚刚喊什么?”凤宛又看向小糖。
小糖啊了一声,然后答道:“哦,嘻嘻,我看二爷把他擒住了,一激动就喊了一声。”
凤宛无奈摇摇头,突然想到些什么:“对了,洞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那猫妖突然抬起头来:“别伤害她!她是个人,她只是个普通人。”
张云霆看了看地上倒着的士兵,对猫妖道:“让他们醒过来。”
猫妖冷笑一声:“让他们活在自己的欲梦里有什么不好呢,得到想得到的,失去想失去的,自己做自己人生的主宰,你刚刚,不也看到了自己的欲望吗?”
“让他们醒过来。”张云霆没理他,继续道。
这次猫妖听了话,吹了声响亮的哨子,地上的士兵便都醒了过来。
“在梦里有什么不好呢?”他又重复一声。
岳小糖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活在自己的梦里呢?”
黑狸抬了抬头,没有说话。
岳小糖捡起自己刚刚被夺去扔在地上的鞭子,道:“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生多无聊啊,而且在有遗憾的现实生活中,拥有自我的人,照样可以活得恣意汪洋。”
那猫妖沉默了一会笑了:“你知道如何做人,也知道如何爱人,难怪……你能得偿所愿,我却不行,我终究不是一个人。”
“你说什么?”岳小糖疑惑。
“还和这种妖物多说什么?二爷,收了他。”张绍桦道。
张云霆却看了看洞口:“绍桦,里面有个人,你去把她带出来。”
此刻太阳已经放暖,岳小糖眯眯眼睛看看天,今天不像是个坏天,可也称不上是个好天。
“嗳,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他才没有说出我?”岳小糖凑近张云霆低声道。
“绣娘。”
“你竟然会做这种要挟?”岳小糖诧异低声嘀咕,“一点也不光明磊落,太卑鄙了吧。”
张云霆声音冷淡,道:“那你是想让他说出你的秘密?”
岳小糖不说话了,他是为了她才这样的。
张云霆又道:“我说了不让你插手,为什么不听话?”
岳小糖对他摆个笑脸:“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嘛。”
“二爷,人带出来了。”张绍桦道。
只见洞中出来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生的五官清秀,气质温和,身着一身月色旗袍,手执一本古书,竟颇有几分文人风姿。
“绣娘谢过二爷大恩。”她径直走到张云霆面前道谢,显然是认识。
张云霆只点点头。
“绣娘,绣娘。”那猫妖此时也听见了动静,急急呼唤着。
绣娘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会,然后俯下身子摘下了他眼上所缚布条。此时那猫妖眼中竟是一片黑白分明,再无琉璃光彩。
绣娘望着他,声音柔柔的:“黑狸,你做下大孽,此番被捉,是逃不掉了。但你死前若能诚心忏悔你所犯下的过错,不要再将怨气留在世上祸害人,也算是消减你的罪孽了。”
岳小糖歪头看着,原来张云霆是想让绣娘劝他干干净净的走,因为妖死若有怨气留世,这些怨气就会重新化成妖气再次侵害其它生灵,可是像黑狸这种自主修行而成的妖也是一样的吗?
“我唯一的过错就是爱上你……绣娘,你爱过我吗?”那猫妖也望着她。
绣娘没有说话。
猫妖苦笑:“如果我是一个人呢?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绣娘浅浅的笑了,将手中古书递给他:“不如我们以此书做个约定,下辈子你我都投胎成人,然后在这世间再相遇如何?”
黑狸也笑了,将那书握得紧紧的,眸子里放出不一样的亮光:“好,黑狸转尽轮回,定赴绣娘此约。”
说罢,他坐定闭目:“来吧。”
绣娘站起身来,对张云霆道:“我没有除掉他的能力,麻烦二爷了。”
手起刀落,弹指瞬间,白日荒山中,再见不得一丝妖气。岳小糖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抬头见蓝天湛湛,白云长长,是个好天了。
回行途中。
“二爷,为什么你明明和他对视了,却一点事也没有啊?”岳小糖紧跟着张云霆问。
张云霆没答话。
凤宛也问道:“我也好奇,二爷你就说说吧,我可不信你无欲无求。”
“因为我所欲所求在现实中一样能得到,那又何必沦陷于梦中。”
岳小糖听他回了凤宛的话,闷声道了声讨厌,不再吭声了。
只听凤宛又道:“好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所求为何,二爷却已如此确定自己能实现自己心中所欲了,好魄力。”
张云霆闻言顿了顿步子,道:“那猫妖的眼睛的确是一面好镜子。”
“哦?难道二爷也是看过之后才知道自己所求为何的?”凤宛饶有兴趣问道。
张云霆笑着摇摇头,继续前行。
“什么嘛,搞得神秘兮兮的。”岳小糖嘀咕一声,却不知刚刚有两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
又行一段,岳小糖回头看见绣娘跟着队伍走的缓缓款款,心头突然又有了一个疑问。
她凑近张云霆,低声道:“你说那猫妖既然好奇绣娘有没有爱过他,为什么不也看看绣娘的欲望呢?”
这次张云霆倒答得痛快:“因为他害怕。”
可惜岳小糖没听懂:“害怕?”
张云霆看了看她,似是揶揄:“怎么?你不是挺了解流水的吗?”
这次岳小糖懂了,她白他一眼转过头:“是,只有被爱的人才有恃无恐。”
张云霆悄然的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