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后的日子张云霆依旧很忙,或是出门或是书房,并没有更多的表现,至于岳小糖,她像是被那日的吻定了心神,真的老老实实练起了字,有时候两个人在同一间书房中做着各自的事,倒也难得的安静和谐,偶尔张云霆还会停下自己的事指点指点她,当然,还会在别的方面指点指点她。
比如。
某天晚上岳小糖又摹完了一份文件,她放下笔转转手腕:“都是什么军需配备,真无聊。”
“原来你在摹我的字。”张云霆在她身边俯身道。
“对啊,你看我摹的像不像?”岳小糖得意地拿起自己的模仿作在张云霆面前晃晃。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着前进了。”张云霆摇摇头。
岳小糖撇撇嘴扔下本子:“自大狂,别以为是你字写得好看我才模仿的,是因为你的字潦草简单……”
张云霆竖指堵住她的嘴,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厚册子递给她:“这是我以前抄的古诗词,照着这个练吧。”
岳小糖接过来随手翻一翻:“古诗词?”
“比这些文件有趣。”
“……”岳小糖皱皱眉头低声道,“可我更看不懂。”
“看不懂?”张云霆挑挑眉。
“我只跟姨娘学过一些,后来姨娘不在了,我就都忘干净了……”
张云霆把册子接过来翻着:“没关系,我教你。”
岳小糖叹口气,可她不想学啊。
“知道这首诗什么意思吗?”
“《长歌行》,青青园中葵,朝露……老大徒伤悲。”岳小糖无精打采点点头,“知道啊,鼓励人年轻时候要努力嘛。”
张云霆意味深长嗯一声。
她抬头看他一眼:“好吧,我学,我学。”
张云霆满意地笑笑,又翻到一页:“这首呢?”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这个字我不认识……”天呐饶了我吧,岳小糖内心呼喊着。
“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张云霆认真指点着。
“哎呀这个太难了,就算能读下来我也不懂。”岳小糖撒手不干了,趴桌上耍起赖皮。
张云霆依旧保持着耐心:“那这句呢?”
岳小糖抬眼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说我的心就像石头一样不能随意转动,我的心就像……咦?”岳小糖坐起身来抓抓头发,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张云霆看她一眼:“懂了?”
岳小糖又抓抓头发:“可能……是懂了吧。”
张云霆摇摇头,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凑近她:“怎么每到关键时候你就给我犯傻。”
“啊?”岳小糖一脸迷茫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俊脸。
“到底是太笨还是太不自信呢?”他轻轻抚着她脸颊。
岳小糖睁大眼睛盯着他,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仿佛要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他笑一声遮住她的眼睛,呼出的气息在她唇上流连着,沉沉声音似蛊惑:“乖,在这种时候,要学会闭眼睛。”
岳小糖听话地将眼睛闭起,牙却也因紧张咬得紧紧的,他在她唇上辗转片刻,又闷声笑道:“第几次了才紧张,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羞红了脸,牙齿咬得更紧了。
他将手放下来,手指落在她的颈上轻轻摩擦着:“乖,牙齿不要咬这么紧。”一边低声诱哄,一边在她唇上轻轻重重的啃咬着。
岳小糖只觉颈上发麻,心中发慌,禁不住一松口,连带着整个身子发了软,他顺势卷进去,攻城略地,反复纠缠,似乎都不愿留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良久之后,张云霆斜倚在沙发上看着旁边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的岳小糖:“都半个时辰了。”
岳小糖刷一下站起身来:“我要出去散散步。”
“大晚上的你去哪散步?”
“要你管。”岳小糖抬步就要往外走。
张云霆伸手拉住她一扯,将她扯坐在自己身上,他轻轻拍着岳小糖的背:“你这么害羞,我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以后是不是要让你和第一次一样先喝点酒?”
第一次,岳小糖一怔,将脸完全埋在了他怀里再不肯出来了。
别的方面要教导,正事更不能忘,其实关于练字,岳小糖虽然底子不好,但胜在耐心灵慧,加上张云霆的指点,这么练了一个春天,还真的能摹出张云霆的笔迹了,尤其是张云霆的名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这也算是个不小的成就吧,反正岳小糖是这么觉得的。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岳小糖身着罗裙,站在窗前大口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阳正可人。”
“小姐,你最近可是越来越会咬文嚼字了。”小樱推门进来。
“还不是二爷,非逼着我背什么古诗词。”
小樱笑道:“行了,快下去吃早饭吧。”
“嘻,我去叫二爷一块。”
“二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呀,好像还是出远门呢。”
“什么,出远门?”岳小糖在府上找了一圈,果然没二爷的影子,她拉住经过的张绍桦:“二爷出去了?不是说最近北方安定,没什么事可忙了吗?他都好一阵子没出过门了呀。”
“二爷和三爷今早晨跟凤小姐去了江南,说去办事了。”
“啊?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绍桦摇摇头。
“他又说要去多久吗?”
张绍桦又摇摇头。
“那他说什么了?”
“只说让你少出门,不要乱跑动,不要和不熟的人交际,如果有重要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岳小糖焉了。
“死张云霆,他是不是一空闲就跟凤宛回娘家探亲去了,死张云霆,死张云霆……”好不容易对他有了希望,谁知道他又一声不吭去了江南,她跺跺脚回了屋,把张云霆给的玉佩挂起来,对着发了好一通脾气。
可是生气归生气,她总还挂念着他,除了去何珊那里抱怨了几次,每日就是掰着指头数日子,她还动过下江南去找他的念头,但好说歹说地被留下来帮张云霆处理事务的张绍桦拦住了,可她愈发无聊,原本一人顶三人的食欲也开始大大消减,连单小白说要带她去看变戏法她都没兴趣了。
就这么每日百无聊赖的数日子数了半个多月,府门前的士兵递来一封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