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被抓住的一人自称叫马元义,发生的所有叛逆之事都是他策划的,震怒的天子下令当街车裂。
全国开始通缉张角,命冀州刺史缉拿进京。
封谞、徐奉被判斩首,财产充公。从二人家中查抄的钱财超过一亿钱,足够北军五营开支一年,还有若干和太平道往来的书信。天子盛怒下把张让当文武群臣的掌掴得嘴角出血,皆因张让听从徐奉之言给天子服食丹药。
天子十余日不见张让,后来张让献上五百万钱给天子,天子才作罢。
大将军何进被天子下旨斥责,为什么洛阳混进来这么多叛党,你这个大将军都不知道?
北军步兵营损伤过半,执金吾袁滂调大司农,天子认为堂堂大汉北军在袁滂手上丢了威严,丢了脸面,还是做文官去吧。
刘虞调光禄大夫,刘焉任宗正,马日磾任光禄勋,袁逢任执金吾,杨彪接任卫尉,袁隗任司空,张温任太尉。
中平元年,春节刚过。
大贤良师张角相约信众,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兴兵反汉。
“苍天”是指东汉,“黄天”指的就是太平道,而且根据五德始终说的推测,汉为火德,火生土,而土为黄色,所以众信徒都头绑黄巾为记号,象征要取代腐败的东汉。
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在北方冀州一带起事。他们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略,一个月内,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战事,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动洛阳。
阳春三月,洛阳杨府,一人素衣短褂赫然在院中练刀,见此人,面色红润,天庭饱满,剑眉虎目。刀光缭绕,上下翻飞,时而翻身鹞起,时而俯身劈砍。身旁站定二人,一男一女,男的蓄有短髯,葛布青衫,脸形端正,神色沉稳,女的云髻垂肩,莲步白裙,姿容俏丽,神采飞扬。
杨林收住刀势,呼出一口浊气,冲着身旁二人微微一笑道:“倩儿、文义,我这刀练得怎么样?”
****捻髯一笑:“公子真是练武奇才,这刀法别出一格,我从未看过,但气势惊人,料想非常人所敌。”
杨倩娇嗔道:“文庸,师傅自从看过你练武之后,就说你是练武奇才,这套泰阿九重我练了十年,还不如你练半年。”
杨林晒然一笑,想起去年受伤之后,杨倩的师傅剑圣王越亲自来看望自己,后来还把绝技“泰阿九重”传授给自己,杨林伤愈后联系时却发现泰阿九重首重气势,寻常宝剑却无甚效果,反而拿一柄普通的环首刀使出来确实虎虎生威,加上杨林上次在栖凤楼血战时就用的是刀,从此便发现刀似乎更适合自己。
其实王越的泰阿九重是王越得了泰阿剑之后创出的招式,招式固然精湛,但也必须匹配这柄宝剑才能完美的发挥,神剑泰阿本就是最有威势的一柄宝剑,无论是从剑身的比重,式样,甚至急刺时的剑鸣声都透出一股磅礴厚重之气,非内力深厚者根本无法驾驭此剑。
杨林用刀之后,结合王越的泰阿九重又想起当日与自己血战的张曼成的刀法,二者都是首重气势,杨林一遍遍的挥劈,终于领悟道,一丝门径,自己悟出一式刀法,取名“破穹”,意为一刀劈出,苍穹皆破。
杨倩自然拍手称好,此时只要是杨林干的事,她都叫好,而****也超起一把环首刀与杨林对练,结果两人打了个不胜不败,****固然惊讶不已,杨林却真心欢喜: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居然创出了一式刀法,快成武林高手了。
上次杨林受伤之后便回到杨府,天子下旨杨彪任卫尉,这可是九卿一职,和杨赐辞官固然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无杨林在背后策划的功劳,特别是在船上救驾那次,后来有侍卫将天子打翻的茶碗给狗舔了舔,狗立即口吐白沫而亡。
杨府众人对杨林更重视了,杨倩衣不解带的照顾、伺候杨林,杨府众人也装作不知。杨赐、杨彪再也不提许阀婚嫁一事了,就连许相都因为和宦官多有来往而被天子申斥,能保住官位算是不错了。再加上许元在栖凤楼的表现,此事也好笑,只从火烧栖凤楼之后,许元莫名多了个外号“三尺青锋”,搞得在整个洛阳都成了笑柄,许相听闻大怒骂道:“竖子!”,后将许元遣送回汝南禁足半年。许、杨两家婚嫁之事自然作罢。
河东卫阀也因栖凤楼之故牵扯进来,天子惩戒一番,将河东安邑的盐铁之利交与杨阀打理,杨赐便转交给杨林,以报其恩,又派老夫人的侄子秦方暂时帮忙打理,等到杨林有合适之人时再行移交。
至于杨林自己,天子下旨表彰之余,表示杨林伤愈之后朝廷再行安排。杨林这段养伤的日子过得甚是惬意,不但杨倩朝夕相对,连蔡琰、赵蓉、马妤、皇甫盈和卢嫣也是轮流上门探望,不知是否约好,五人倒从来没有碰过面。
杨林感慨汉代女子的开放和大胆,诸女的感情都表现得非常直接,赵蓉每次临走前都会在杨林的唇上轻轻一吻,而马妤则是凭借自己傲人的身材经常和杨林腻在一起,好几次杨林若不是身上有伤,肯定就剑及履及了。皇甫盈和卢嫣则经常以切磋武艺唯由,一时不慎跌入杨林的怀中,娇喘连连。只有蔡琰几次上门都相当守礼,只是经常为杨林弹奏一曲,以杨林的音乐素养当然听不懂古代古琴的神韵,有几次都失礼的差点睡着,搞得蔡琰连翻白眼。一次杨林无意中对蔡琰说起自己大学时弹过的吉他,弄得这位才女大感兴趣,连忙追问下,杨林只好画下吉他的形状和构造,蔡琰自己拿回去琢磨。杨倩看诸女争先恐后的上门,心里寻思:这些狐狸精,真不知羞耻,都送上门了,好在自己已是杨林的人了,你们就算进门,也是小的。
杨林的一帮好友自然也是频繁来探望,二袁也来过,杨倩喊舅舅,搞得杨林尴尬不已。曹操有一次过来还带了两位族弟,曹仁,曹子孝,曹纯,曹子和。杨林对二人也甚是友好,伤势复原后还和三人打了一场,自然是和气收场,但杨林知道,自己的功夫绝不是这两人对手,倒是和曹操打的棋逢对手。
荀攸、钟繇忙完公务也来探望过多次,三人关系本来就比他人较厚,所以反而平淡如水。太学上次经过大战,也有部分校舍被毁,索性就停课修建,荀彧、郭嘉和戏忠三人直接搬进杨府暂住,和杨林朝夕相处,杨林感到自己的脑袋就像升级一样,和这三个顶级的谋士相处这段时光,绝对是一辈子的幸运。
杨林在栖凤楼斩杀张曼成的消息逐渐传开了,很多好事之徒将杨林说成洛阳仅次于王越的剑手,弄得杨府门前经常会有一些好勇斗狠之人来找杨林比武,搞得杨林头大不已。结果每次都是杨倩出去呵斥一番,才堪堪收场。
舒适的日子总是容易过,这一天晚上皇甫嵩风尘仆仆来到杨府,和杨赐父子一番寒暄,三人一起来见杨林,杨林看这阵仗,暗忖,自己的太平日子看样子要到头了。
洛阳,昔日的司空府,如今的太尉府,依然是上次那所雅致的庭院。
太尉张温身旁此时也坐着几位朝中重臣。执金吾袁逢,袁周阳,光禄勋马日磾,光禄大夫刘虞,刘伯安,比上次只少了个司徒崔烈。
张温眉头深皱,喟然长叹:“杨赐请辞的是时候啊,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我这太尉怕也是干不长啊。”
刘虞安慰道:“黄巾之祸,乃久蓄而发,局势虽然危险,但亦非太尉之过。”
袁逢摇了摇头道:“伯安此言只可在此说说,若是在外面这般说可是招祸之言。”
刘虞尚兀自不解,那边张温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伯安,前番老太尉辞官难道是因过?过在何处?”
刘虞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马日磾接口道:“今蚁贼叛乱,皆是宦官之祸,宦官霍乱朝政,平常欺压良善,作威作福,如今天下皆叛,明日我等何不联名保奏张让领兵去破蚁贼?”
张温肃容道:“翁叔住口,何以说如此误国误君之言,不说此计不能折损阉宦分毫,即使可以除去阉宦,也断断不可取。征伐之事岂同儿戏,若阉宦领兵,岂不让我大汉军士徒伤性命?”
马日磾老脸一红,掩饰说道:“不然便让何进领军平叛,反正他是大将军,哪有天天蹲在洛阳的大将军。”
张温沉思片刻道:“何进才疏,蚁贼势大,上回洛阳长街血战,诸位可是亲身参与的,蚁贼战力若何?我大汉北军何等精锐,步兵营在已经成功伏击对方的情况下依然伤者过半,何进领军可获全胜?”
众人皆不言语,洛阳一战,波才所部确实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何进屠夫出身,不通兵法,如何能确保稳胜?便换上朝中宿将也未尝敢言必胜,况且兵力悬殊巨大,北军五校虽是精锐,但人数逐年递减,加上洛阳一战,已不足五千,南军虽然人数有一万,但多是皇族大阀子弟,战力低下,而且还要拱卫京师,反观黄巾号称百万之众,这一仗如何打得过?
执金吾袁逢沉思良久,意味深长地道:“诸公,我等皆非大将军,皆不可独自掌兵,此番若要破蚁贼,我等恐怕必须与何进合作才有可为。”
马日磾问道:“如何合作?”
袁逢拈须一笑道:“前番何进欲征辟我家公路和本初,尚未回应。”
张温等人点了点头,沉默良久,道:“如今我初任太尉,又逢此等大事,我欲往老大人府上问计,若何?”
袁逢点头道:“观前两次老大人用谋确实老辣,驱虎吞狼之策使得何进如今和阉宦势同水火。”
刘虞奇道:“此乃一计,何谓两次?”
连张温、马日磾都面现讶色。
袁逢喝了口茶一笑道:“莫非太尉辞官不是先抑后扬之计?”
众人皆惊,皱眉沉思。
袁逢见众人不解便道:“私自调兵,自古便是大忌,天子迟早要找人清算,与其我等世家望族均陷入其中,老太尉索性自己担了,保存我等,他是三代老臣,年逾古稀,又有救驾之功,天子也不好在此时发难,反而老太尉辞官之后,天子会感其恩,重用杨阀之人。”
张温此刻已经想通,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踱了几步,慨然续道:“计有长短之分,谋有阴阳之论,观此两次谋划都有几处共性,首先便是长远之计,不管是驱虎吞狼还是先抑后扬都是放弃眼前,而顾长远。看似好像吃了亏,实则在暗地偷笑。”
袁逢接口道:“此二谋又俱是阳谋,便是何进知道了驱虎吞狼之计,难道他会放弃手中权力,不和奸阉作对?不可能。后一谋亦是如此,天子即使知道老大人所想,也必会重用杨家的人,为何,因其知进退,会给天子面子。那崔烈老儿变不成,估计这个花钱司徒坐不稳了。”
张温展颜赞道:“妙,妙,此二计高绝,未想到和老大人同朝多年,倒不识高人了。”
袁逢摇了摇头道:“太尉,我倒不认为是老大人的计策,老大人对大汉忠心耿耿,这第一条驱虎吞狼便无论如何想不出来。”
刘虞疑惑道:“按阀主估计,设谋之人何人?”
袁逢淡然一笑道:“老大人府上最近可多了何人?”
马日磾道“可是那杨林,杨文庸?素闻荀攸、钟繇二人亦是智计百出之人,为何阀主不猜是他们?”最近这段时日看到自己女儿也老是往杨林处跑,而且回来之时脸上总是一股甜蜜的摸样,他心中对杨林甚是不悦。
袁逢道:“公达、元常的确是才智过人之辈,不过我料二人以现在之能,公达可谓会机变不通权谋,元常则是会审时不能度势。若要出此二谋,还要多练几年才行。”
马日磾有点抬杠道:“那也不见得就是杨文庸吧?”
袁逢哈哈大笑,拍了拍马日磾的肩头道:“翁叔,可是为妤儿之事?你有点着相了。非是我认定他,而是观其行止,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你想想看,当日杨林在栖凤楼的表现,众人如何欺侮,他就是示弱不言,等到杨家的小妮子露出窘相了,他才上前作赋,偏偏文采惊人,艺压当场。这叫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看那六个小妮子都逃不过杨林的手掌心啊。再到后来,斩杀那太平道高手张曼成,以弱胜强,具体细节我不知道,但肯定使了些诡异手段。”
转了话题继续道:“还有为何上回太平道洛阳叛逆,我等都不知情,唯独杨阀知情?恐怕是这杨林上回救老夫人那趟结识了什么太平道的人,才有此次的平叛之事。自从此人进了洛阳,明显很多事上面都有此人的蛛丝马迹。”
若是杨林也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震惊袁逢的推断,十之八九,俱能从各处细节抽丝剥茧揭出真相。
张温听完一笑,道:“诸公,今日天色尚早,我等不妨都去老大人府上见识一下这位如此传奇的人物?”
……
杨府,皇甫嵩一双锐目上下打量这位洛阳新秀,女儿皇甫盈这段时日时而眼神发愣,时而表情迷醉,都是为了眼前这人,若此子只是一介酸儒,会得两首词赋,自己岂会看得入眼,但偏偏此人剑斩张曼成,在洛阳传的有鼻子有眼,女儿也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栖凤楼大战,杨林如何神勇无敌,计谋百出。皇甫嵩心中慨然,女大不中留啊。
杨林给三人深施一礼,杨赐点了点道:“文庸,伤势可曾痊愈了?”
杨林恭敬道:“多谢爷爷关怀,已经全好了。”杨赐辞官之后,便要杨林这般称呼,杨林看在杨倩份上,只得应允。
皇甫嵩见杨林如此称呼杨赐,不禁微微一愣,瞥了杨赐一眼,见老头神情当中得意之色一闪即逝。心中恍然,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就把杨林这位洛阳新贵牢牢栓在杨阀了。听闻之前杨府还反对杨林和杨倩的事,现在居然喊起爷爷了,打得好算盘。那我女儿怎么办?
皇甫嵩装糊涂问杨彪道:“爷爷?文庸莫非拜文先为父了?”
杨彪支支吾吾,莫不敢言。
老杨赐看着杨彪这幅摸样,心中就无名火起,但当着皇甫嵩的面还得压下脾气,云淡风轻的道:“义真不知,文庸大才,甚得我心,我欲将倩儿那丫头许配给文庸。”
不料皇甫嵩脸色不豫,皱了皱眉道:“老太尉所言差矣。自上古先贤起便是同姓不婚,如今杨阀乃是我汉朝大阀,代代三公,岂可行此违逆之事?若是文庸欲要成婚,老夫膝下有一女盈儿,允文允武,亦是文庸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