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一直将她送到家门口,西狸在暮色下的脸有些憔悴。雪停了,的士载着西狸摇摇摆摆驶出大东道的窄巷,她目送着,直到那红色的尾灯消失。
她踌躇在门前不敢进门,闵浩让她辞职,她非但没有见到东方达文,还搞了一身伤回来,这可怎么交代?
小时候她最怕父亲,每次闯了祸都是闵浩帮她挡。现在她最怕闵浩,谁又能帮她呢?
她自然想到了夏西狸,上一次多亏了他,那么再帮一次也不难吧?
“喂,我是季允儿。”她捂着嘴躲在门边小声说。
“怎么,出什么事了?”他好像很关心她哎,她不由抿嘴一笑。
“我有事要拜托你。一会儿帮我圆个谎,就说我是和你在一起,遇到抢劫的……”
“我明白。”他爽快答应,电话背景很安静,她腼腆一笑,问:“你已经到家了?”
“嗯,你也快进去吧,外面多冷。”
他嘿嘿一笑挂断电话,她猛然醒悟,跳下台阶左顾右盼,却没看到他的踪影。她挠着头,迟疑的掏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
黑暗的拐角,夏西狸收起微型望远镜,嘴角笑意浓浓。他捶了捶发酸的腿,令司机开车。华灯璀璨的街景,他闭起眼睛,有些受不了耀眼的繁华。
“小伙子,后面的车你认识吗?跟了我们一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他扭头向后窗外望去,黑色法拉利紧紧相随。
他心里暗叹,突然想戏弄一下达文,就对司机说:“我怎么认识这种开豪华车的人?快甩掉他,真是讨厌!”
司机答应一声就轰起油门蹿出去,东方达文怎是这种老司机的对手,三两下就败了。
第二天,夏西狸一早就接到达文的电话。指示西狸在他家的公寓附近待命。
“老哥你又搞什么?”西狸喷着一口牙膏泡沫,达文根本不给他机会反问,就挂了电话。
“还要不要人活?整天帮着他作恶,事都没法做!”西狸忿忿的收拾起文件资料,满满堆了一桌子,都是需要夏氏大公子审批签字的,现在都落在他头上。
“你不要工作吗?为了报复她,公司的事情都不顾了,你是小孩子吗?荒唐!”
西狸穿好衣服,站在穿衣镜前指着镜中的自己骂。他都搞不懂是在骂东方达文还是自己。也许他们两兄弟都疯了。
允儿昨晚当然被闵浩臭骂了一通,今天,她说什么也要辞职。
公寓大门紧闭,门阶上甚至落了一层雪,有脚印踏在上面,浅浅的两排,是皮鞋和高跟鞋的痕迹。金曼妮来了吧?她按响了门铃。
依旧是兹兹的声音,像锯子割裂了她的心脏。门开,是东方达文。
“这么早?怎么不自己开门。”他尚穿着睡衣,表情懵懂,没有了平日的锋芒。
她跺掉了鞋底的污泥才走进去,站在门口说:“我是来辞职的。”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回身看她。她的眼睛漆黑漆黑,一脸严肃。
“我说过,十万欠款还清之前你不能辞职。再说,难道有比做我的助理更赚钱的工作吗?我想,你就是拼命打三份工,也还不清十万。”
“如果我说去夏氏呢?他们的薪金不比你的少。”允儿扬起下巴,挑衅着看他。
她的脸犹自带着寒风吹过的红晕,绒帽下的头发略有散乱,身上的羽绒衣有绒毛从缝线处露出来。这打扮,真寒酸。
他的唇角扬起冷笑,返身走向楼梯,一层一层,他的脚重重的踏在上面。只要对她发火,狠狠骂她一顿,再将她囚禁,她就不会离开。他有的是手段,量她不能逃脱。可是这样,她会很得意,以为他需要她,离不开她。
达文停下脚,在卧室门口站定。晨曦中,她像丑小鸭站在那里,两只手局促的绞在一起。卧室门里传出金曼妮娇柔的声音,她在叫他,叫他进去与她掀起又一次的缠绵。
“季允儿,其实你不辞职我也会赶你走。曼妮讨厌你,我也不想看见你。如果不想再挨打,就快点离开!”
他狠下心,拔高了声音,“你傍上了夏西狸,十万应该不算什么。”
他最后冷冷盯她一眼就走进了卧室,她听到金曼妮的笑声,惹得浑身发冷。
东方达文真是怪物,心意转变如此之快。不管怎样,她辞职成功,再也不用面对他了。
夏西狸坐在公寓前面的街心花园里,远远看到季允儿从达文家里出来,脚步轻快的一蹦一跳,似乎心情不错。
手机响了,他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接起电话:“喂。”
“她已经走了吗?”东方达文的声音有些落寞。
“走了,蹦蹦跳跳的,心情好极了。”西狸挑着眉偷笑。
“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她什么都不会做,难道让她去夏氏卖鱼?你怎么能许诺让她进公司?”
“老哥息怒!”西狸笑道:“是你让我接近她的啊,她总在你身边,我怎么有机会碰她?灰姑娘变成小白领,与老板擦出爱情火花……”
“够了!”达文低吼,“你的事我不管,但不能假戏真做,头脑放明白一点!”
西狸暗骂一声撂了电话,大哥越来越变态了,连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楚。明明是喜欢她,却又折磨报复她。她是很善良的人,他怎么忍心?过去的事就那么令他耿耿于怀吗?其实并不能怨她。
允儿的身影越走越远,西狸追了过去,既然来了总要和她说说话。允儿没想到在达文公寓附近会遇到夏西狸,一惊之下脸就不自觉红了。西狸看在眼里,主动拿过她的背包背在肩上。允儿又吓了一跳,扯着背包带子连说不必不必。
“我从小在国外受的是西式教育,男士帮女士背包是一种礼貌。”
“西狸少爷真的不用,这样子被别人看到……”
西狸眼睛一亮,笑道:“你还不是和东方达文一起吃大排档?”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她就生气,她斜眼瞪着西狸,还不是一样的花花少爷!她今年走霉运,遇到这两人。
一直出了小区,她见他兀自跟着,于是问:“你没事干吗?”
西狸耸耸肩,嘴里嚼着口香糖,含糊说:“我一会儿要回公司。”
“哦,那拜拜!”允儿抢过包,撒腿就跑。西狸看着她圆圆的背影消失在街尾,忍不住嗤嗤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