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挥了挥手，桌上的茶具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棋盘。
“小友，白子先行，你选白子还是黑子？”
陈飞想也不想便轻声答道：“黑白都行，请前辈先选！”
“如此，那吾就不客气了！”老者笑了笑，随手一点，棋盘正中央就多了一个白点。
陈飞也不含糊，在棋盘的左上角凝聚出一个黑点，老者紧接着占据了右下角……
起初，两人速度都很快，各自走了一百步以后，陈飞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老者依旧一如既往的快，好像根本不用思考一般。
各自走了两百步以后，陈飞的速度比乌龟还慢，每一次落子，都要思考十分钟以上。老者还是一开始那般快，每一次他一落下黑子，白子就会紧跟着出现。
当走到两百五十步时，陈飞的手足足在半空僵了半个小时，始终无法落下去。
“呼！我输了！”
最终，他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直接认输。
“承让！小友再来一盘如何？”老者笑了笑，挥手将棋盘上的黑白点尽数去除：“这次你执白先行！”
陈飞也不多言，直接在棋盘上凝聚出一个白点，老者紧随着点出一个黑点……
一百步，他落子的速度开始变慢；两百步，他每次思考都超过十分钟；当第两百五十步时，他再也落不下子，因为败局已定……
一切好像都和上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次他所持的是白子，所以老者只走了两百四十九步棋。
陈飞收回手，颓然的叹道：“唉，我又输了！前辈棋艺高超，晚辈实在难敌。”
“小友，承认了，再来一盘如何？”老者和善的笑了笑，再次将棋盘上的黑白点清理干净：“这次黑子先行，小友选白子还是黑子？”
嗯？
陈飞双目微闪，隐约有些明白，老者绝不是单纯的想和自己下棋那么简单。
选白还是选黑？
无论先走还是后走，似乎结局都是一样……
他心下快速思索一番，抱拳拱了拱手：“还请前辈赐教，这一次我该选黑还是选白？”
老者笑着摸了摸胡须，轻声道：“先发可以制人，后发亦可以制人。先发能占先机，但也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弱点，后发能以不变应万变，但也有可能连应变的机会都没有。如何取舍，全在个人。”
“各有利弊吗？”陈飞眉头微皱，一时间还是无法做出抉择。
他灵机一动，轻声问道：“若是前辈，会如何选择？”
“有区别吗？”老者不答反问。
陈飞微微一怔，暗道：“的确，无论前辈如何选择，结局好像都一样……不对，不完全一样，多一步少一步，也是区别……等等，多一步少一步，我先前两次，都是走第二百五十步时停了下来。并非是无地方可落子，而是我觉得败局已定，直接认输。”
“世事变化无常，不到最后，又岂知结局是什么样？万一前辈中途有所失误呢？万一我能从绝境中寻常一线生机呢？”
“不到最后绝不认输，这是我的信条，怎么这时候给忘了？还真是可笑。”
他越想双眸越亮，恭敬的抱拳拱手道：“前辈先请！”
“那吾就不客气了！”老者笑着在棋盘中间点下了一个黑点。
一百步后，陈飞落子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不过比起前两次，明显快了一倍有余。
两百步，他每次丝毫需要五分钟，比前两次少了一倍的时间。
第两百五十步时，他的手再次悬在了半空，久久难以落下。
因为他发现，这一次和前两次一般，无论落子于何处，似乎都败局已定！
“多走一步是一步，能看看最后的结局也是好的。”他心下暗暗沉吟一番，深吸了一口气后，随意在一个能落子的地方点出了一个白点。
老者眸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却是什么也没说，继续下棋。
两百五十五，两百六十，两百七十……
当走到第三百步时，陈飞发现，无论落子于何处，下一步黑棋一出，就是自己输了的时候。
“果然结局还是我输吗？不过能走到这里，比起前两次可进步不少呢。”他心下暗暗自我安慰一番，稳稳的落下一子。
啪！
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棋盘，眼前的景象立时大变。
原本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郁郁葱葱的山林，尽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一片漆黑的环境。
在这片漆黑的环境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光点。
没错，在这片漆黑的环境中，他能够清楚无比的看到黑色的光点，这很不合常理，可他偏偏就是能够看到。
陈飞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心知这是老者所为，肯定另有深意。
他仔细的端详了周围的黑白点一番，发现白点有三百个，黑点有三百零一个，心中立时有所猜测。
“漆黑的环境为棋盘，黑白点为棋子……黑点先行，有三百零一个，那么接下来该我了。”他喃喃自语着，开始寻找落子点。
原本他以为会是死局，却没想到还有落子点。
他没有半分犹豫，在那一处落子点上凝聚出一个黑点。
黑点刚一出现，他眼前的景象再次转变，恢复了先前那般山清水秀。
山、树、黑石茶几、棋盘、老者等等，一切都没有变，好像先前那般都是幻觉一样。
不，有一样变了！
棋盘上原本黑子的死局，活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前辈这是在借下棋，指点我对道的领悟呢。”他暗暗想着，心下多了一份感激。
“小友悟性之高，我族无一可比，着实让吾佩服。”老者含笑摸了摸胡须，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陈飞赶忙站起身，恭敬的抱拳鞠了一躬：“前辈谬赞了，多谢前辈指点！”
“指点谈不上，吾只是略尽心意罢了。”老者摇了摇头，坦言道：“再者，吾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与你结一桩善缘，兴许以后就能为我族博一线生机。”
“前辈言重了！”陈飞双目微闪，郑重其事地承诺道：“今后龙族但凡有什么需要，陈飞万死不辞！”
“得小友这句承诺，吾知足矣！”老者满意至极地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棋局未完，是否继续？”
“前辈若有兴趣，晚辈自当陪伴！”陈飞重新坐下。
两人继续下棋，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棋盘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光点，再无一点空处。
“呼！”陈飞长吐了一口浊气，轻笑道：“前辈，平局了！”
“真的平局了吗？”老者笑着反问道。
陈飞眉头微皱，棋盘上活着的黑子与白子数目相等，不算平局吗？
他仔细思索一番，轻声道：“若是按照不同的规则算，自然也有不同的说法。此局按我家乡的规则算的话，当是平局！”
“不错，不同的规则，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老者笑着点了点头，“你且在看，棋是否还能继续在下？”
棋盘格子已经满了，还能在下？
陈飞心下好奇，依言看向棋盘。
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白光点四周，各自又多了三排空地。
“棋盘增大了吗？棋盘也可以随意增减的吗？谁规定的棋盘不可以增减？游戏的规则……既然规则是制定出来的，自然也可以改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越想双目越亮，明白了老者的苦心。
老者眼眸中欣慰之色更盛，轻笑道：“小友悟性，果然非比寻常！不错，规则既然是制定出来的，当然也可以改变。只不过，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若无改变规则的能力，那就只能按照别人的规则去走。”
陈飞深吸了一口气，抱拳拱了拱手：“前辈，多的陈飞也不说，只有一句，只要有陈飞在一天，龙族无论有任何危及，便是我陈飞的危机。”
“小友先前已经承诺过，吾信得过。”老者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问道：“现在，咱们是否继续下？”
“当然！”陈飞点了点头，继续落子。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又过去了五天。
陈飞与老者所下的棋盘，已经变大到了十立方米，上面的黑白子，至少也有数万之数。
当他再次落下一黑子时，老者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快速跟上，而是轻声道：“与小友切磋棋艺，实乃吾平生快事。只可惜时间不允许了，此局就到这吧。”
陈飞心下有所猜测，但还是试探性的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老者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解释道：“你进入上古战场已有二十五日，若是在不赶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已经二十五天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陈飞随之站起身来，“敢问前辈，我那位朋友试炼通过了吗？”
“物以类聚，你都如此优秀，他们又会差到哪里去？”老者笑着说完，朝着半空招了招手。
咻！
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却是罗云剑去而复返。
一见到它，陈飞立时双目一亮，原本他还以为龙族会将此物扣下呢。
“陈飞哥哥，你还好吗？”
还未靠近，一孩童欢喜的问候声便传了过来。
“罗云剑？它说话了？”陈飞双目一瞪，难以置信的看着正急速而来的罗云剑。
咻！
罗云剑冲到他近前，绕着他欢快的转个不停：“陈飞哥哥，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好舒服啊！”
真的是它在开口说话！
陈飞‘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吐沫，心下惊愕的不行。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这里可是龙族的圣地，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这拥有龙族器灵的罗云剑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