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语,日上三竿。
寇寇左右手各拎一个巨大木桶,绕着楼家母子俩住的小院走了三圈。
混蛋!打水这种事儿……总得告诉自己井在哪里吧?难道——这院子里就没有井?得去外面找找?
心念一动,才一转身,听见“吱呀”一声,后面有人叫:“寇寇姑娘?”
楼恕书说了这院落不准外人进,不用说问话的自然是楼母。
寇寇脸上神色一变,想起楼恕书房中的一片狼藉,也不转身回头,身体迅速向左挪移,到了门前,用脚踢关掉鼠鼠房门,方才回过身讨好一笑:“夫人,您叫我有事?”
心里却想:千万别有事,有事我也不管。
“寇寇,你早起可曾看见恕书?”
“啊,他和严家小姐说体己话去了。”
“体己?”楼母略略沉吟,心下已经了然,笑道:“往日里院中吃食都是恕书从外带了回来,现如今我身体好的多了,咱们人也多了,便想着自己做来的干净。烦你帮我到厨房找点时鲜菜蔬回来,今天我们自己动手,给恕书做几样家乡小菜。”
寇寇早已腹内空空,听见有好吃的早已乐开:“夫人好雅兴……厨房在哪我去找!”
“出了院子向左过两道门就到了,你提着桶,可是要去打水?可是水井在院子右边……”
寇寇转身就往院外跑:“没事没事,我马上回来!”
打水事小,吃饭事大,两相权衡,自然是先拎着木桶找厨房。更何况鼠鼠是儿子,夫人是娘亲,自然是娘比儿子大,果断先听夫人的话。
寇寇直奔目标,飞一样行经一处假山方塘,而后顿了顿,跑回两步。
打水洗地这种事儿,何需井水?池塘水也一样不是?反正要洗地,什么水都可以。
不如就此取材?打上两桶水放着然后去厨房取了菜蔬一便带回,多省时省事儿不是……
寇寇自觉这个主意当真是非常不错。
走近两步看那池水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各色锦鲤游来游去,不愧是城中首富,这池中的锦鲤都肥过了街市上的草鲤。
寇寇放下一只木桶取水,眼睛却盯着满堂锦鲤游来游去——不知道这红红黄黄白白黑黑的鱼儿吃起来味道如何?
虽说春寒未退,但现在太阳已出,想来不会太冷,可巧脚上的伤也已大好——那么要不要下水捞两条?但是看这水这么清这么透,不知道到底深浅如何……
万一很深的话,岂不是要赔上小命?
正好生艰难的在心底抉择,水中浮现出一个人影。一身红衣,面目焦黑。
寇寇被惊了一跳,使劲摆摆头,心想奇了怪了,所谓临水思人临水思人,我没有想她,她怎么冒出来了?
正犹豫,看见那人影还动了动,因为这人面上实在焦黑一片,从水影中实在分辩不出表情,于是寇寇只好回头。
便见严红衣一脸压抑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看的这么出神,要不要下去玩玩?”
寇寇倒是兴致勃勃:“水深不深?”问完又从地上捡一枚鹅卵石。
严红衣一愣,忽然走近前来,抬脚便是一踢。
寇寇正投了石子测算水的深度,一时不察,糟了暗算。
“噗通——”一声,如镜的水面被激起好大的水花,寇寇落水,落得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严红衣走至近前,好不气愤的道:“水深不深,你自己下去试试不就知道?!”
一语未毕,看见圈圈涟漪四散了荡漾开去,水面归于平静,心里忐忑,这丫头怎么也不见挣扎一下?
犹豫着到了水边,还没怎么动作,“噗啦”一声,寇寇破水而出,顺势将严红衣按进水里,恨恨道:“暗算姑奶奶我?若不是为了将来回了寨子做打算,定要叫你好看!”
严红衣在水中扑腾,寇寇手下力道不减,突然听见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估算这严红衣也快受不了了,给个教训就成,正要下手打算拉上来,听见有人喊:“寇寇?”
有如玉石铮铮,又好似清泉石上。这声音……这声音——七只怎么会来这里?
寇寇一惊一激动,一闪一失手,严红衣自手间软软下滑,落水了……大概是挣扎的没劲了,连水花都没激起来。
寇寇吓一跳,心道本来就快晕了,这么掉下去不死才怪!虽说这丫头害自己在先,但毕竟自己跟她远无怨近无仇的……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将来找谁赔给鼠鼠成亲?少不得还得下山帮他劫回来一个,兴师动众劳匪伤财的,大大的不划算!
寇寇想得远了,想远了的寇寇觉得事情有些些严重,于是先救军师夫人要紧,“噗通”一声,跟着跳入。
鼓了一口气入到水中,便是不断下潜寻找严红衣。
这方塘果如寇寇所料大不寻常,方才落水还不曾探清,现在一分分潜下,越觉得水深难测。
还没怎么找,一口气便堪堪将至尽头,正浮出水面换气,见到一个身影自远处而来,惊鹏展翅一般轻灵灵腾空,然后跃入,身法那叫一个漂亮!
寇寇抽空感叹了一声,然后大怒:鼠鼠这厮!跳水就跳水,凑什么热闹,干嘛冲着人家头顶砸!
正要破口怒骂,便已被精准砸下。寇寇气急,连连呛进好几口水。气儿乱了,便有些下沉的征兆,楼恕书一把揽住她,就要往池边游。
寇寇缓过气来,想起严红衣还在水下,感动之余又怪鼠鼠多管闲事,便奋力挣扎:“你游你的,别救我!”
有些吃惊又有些发怒,腾出一手探她额头:“你犯什么病?”
寇寇也不知该怎么说好,难道说自己把严红衣按进水里了所以自作自受还得去救回来?当然不行……
楼恕书道:“那****我掉下护城河,我知道你不会水,别挣了,你脚上还有伤,赶紧上岸。”
一边说着话,一边死命将寇寇往岸边拉。
寇寇气急:“谁跟你说我不会水?姑奶奶精着呢!总之你别管我就是了!”说着话,想着严红衣可真要给淹死了,便使劲儿推开,潜入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