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寇一生之中难得看上一二个美人儿,前一个跑了就算了,这第二个可万万不能任它跑了!一时急了眼,眼看轿子在视线中朦朦胧胧,渐行渐远,憋着一口气突然发足狂追。
奈何徒有一身力气,脚下却老发软,追着追着,怎么越来越远……直到撞上一道人影。
那人影儿问:“你很喜欢那只狗?”
寇寇定睛一看,笑了:“鼠鼠,你帮我打劫,我要那只——嗝,狗美人儿!”
楼恕书眼看着寇寇脚步打跌,想要往前追,却因了醉酒身不由己的一个劲往后退,笑的难以自抑,说出口的话却冷清冷心:“那你就别指望了。”
寇寇晕沉的脑袋辨别不出楼恕书言语中的意思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不过她狠狠的摆了摆头,辨清了楼恕书脸上分明甩手不管的神色。于是一巴掌挥过去,打开这恼人的脸,打算靠自己去追,等追回了狗美人儿,寇寇保证,绝对不给楼恕书抱。
一阵靡靡的曲乐之声传入耳中。寇寇正晕的找不着北,抬头看见一片火红在薄暮的景色中被渐次点亮——应是灯笼。耳边丝竹管弦阵阵不断,咿呀小曲声声不绝。
香风阵阵,远处依稀站着几个美人儿。脸儿白的像粉团,声音媚的像没骨,就是老晃来晃去,看不准五官。
寇寇大叫一声:“美人儿!打——劫!”便冲了过去!
楼恕书在傍侧站着,气的手抖,只恨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一个大大的错误。待要转身回去,余光一瞥,看见寇寇一个打跌,转而抱住门前的石狮子,拍拍狮子头,喃喃一笑,道:“美人儿……好乖……”
身边走过一个穿金戴银前呼后拥的小胖子,仔细看了看寇寇,突然眼睛一亮。上前两步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倒也可爱……”
小胖子笑个不住,脸上的肉就抖个不停。
只见寇寇傻笑一声,颇为振奋:“我,嗝——我也觉的我挺可爱,你,你你,你——识货!”
小胖子闻言一喜,贼胆儿一壮,伸出手来,缓缓摸向寇寇面庞。
楼恕书面色一沉,正要往过去走——
“哎呀——啊!”耳边传来一声惨叫。
小胖子脸上换上惊恐神色,左手抓住右手一连番后退,那只手虚脱下垂,似乎没了半分力气。这小娘子……手下当真好大的力气!
寇寇打着跌还紧赶着追上两步,毫不豪爽的拍肩道:“兄弟,我看你一见如故,不如咱们拜个把子,一起喝花酒去!”
小胖子被重拳拍在肩头,眼前发黑吼间腥甜,差点没能一口热血。青白了脸色,忙不迭的往后退,“不不不不,来人啊——走走走!嘶——好疼……”
楼恕书在旁边看着,脸上泛起个笑。不等笑完,又觉头疼万分。
只见寇寇竟然七弯八拐的挥开门口阻拦的****和花娘,进了一间歌坊。
门口的姑娘拦她不住,只好作罢,回头之时,一眼便看见了楼恕书,纷纷像蝴蝶见了花粉般地扑了过来:“楼公子,几日不见你,可想煞奴家了……”
“是啊楼公子,多日不见,可曾觉得奴家又清减了几分?”
“哦?”楼恕书左拥右抱掐腰调弄,才觉得一身公子哥儿的风流气势重又恢复过来。
一边与美人儿嬉笑调弄,一边缓缓步上台阶,还未进门,听见楼里传来一声巨响。
“美人儿——通通、通通都给姑奶奶出来!”为了加强气势,寇寇抄起一张桌子往墙上狠狠一砸,打个嗝,大声道:“打——劫!”
众人初时只当这姑娘喝醉了胡闹,这一番大动静之后来才弄清楚是有所预谋,见这姑娘一身诡异巨力,一时只吓得花容失色四散惊飞。
楼恕书变了脸色,“寇寇,莫要胡闹。”
寇寇虽然醉酒醉的一塌糊涂,但说到跟土匪大业相关的事情倒是清醒,不耐烦道:“闪开闪开——你、你不帮我打劫,嗝,还说我胡闹……你还是不是、是不是、嗝,土匪!”
楼恕书现在却是没空跟她多说,方才在门口听见花娘们说今夜严老爷在此宴请知府大人,因此才特地早早开了楼门。楼恕书一听见高栖止的名字,便要脑仁儿发疼。想起来午后闲逛之时严老爷也确实遣了人来找,再想起午时的不愉快,心知是严老爷私下宴请赔罪,于情于理都是通透,此事可能是真。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正打算劈晕了寇寇收场。突觉耳边纷乱稍止,楼上兰佩声声,似有异动。
抬头看时,是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花魁娘子——婉娘。
寇寇难得还能觉察到异处,迷瞪着眼睛抬头看了一下,不由欣喜不已张牙舞爪的喊道:“哎——”
她拍拍头,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觉得很是苦恼:“喂,我是在哪里见过你……”
婉娘脱俗一笑,抱着怀中琵琶,转个身,缓缓下楼而来。
方才准备回自家教坊,却被人告知严老爷今夜在此宴请知府大人,被人生生请了回来。不想在这里因缘际会,又见到方才在路边抢劫自家小狗的荒蛮姑娘。
奇怪的是,这姑娘身边,竟然站着……明月楼楼主。不知这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婉娘一边盘算一边慢慢的下着楼梯,寇寇却是等不及了。
“美人,能不能走得快点?嗝,我仰头看你,脖子都要仰酸了……”寇寇忍不住开口抱怨。
婉娘听见,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寇寇皱眉想一想,喜道:“要不这样,你直接、嗝,跳下来吧,我接着你……这样多快。”
楼恕书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婉娘的身形步子,倒像是个练过的。怕惹了麻烦上身,上前冷脸道:“寇寇,别闹了,我们该回去了。”
时值花魁娘子终于步下台阶,走至面前款款一礼:“客人远道而来,不如留下来听婉娘弹奏一曲?
楼恕书尚未答言,寇寇已经拍手叫好:“唱小曲儿?好好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给自己唱过曲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