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恕书满面死灰,风流不复:“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才在房中,我一急,一怒,便一不小心丢进你喝茶的杯子里了……不过你放心,你好歹是我选中的下任军师,我不让它发作,它是不会发作的。”
“寇寇,难得你如此宅心仁厚……”
寇寇点点头,正要谦虚一番,突然扶住脑袋晃了一下:“咦?鼠鼠,你走慢一点,我头怎么有些晕……”
楼恕书路边找一块石头,幽幽地道:“寇寇,有件事情我也要对你说,你莫要害怕。”
寇寇晕晕乎乎,自觉看东西都有了重影:“什么事……”
楼恕书袍摆被林木划出了好长一道口子,虽然有些狼狈,却不妨碍他笑的春光明媚百花绽放:“你大概中毒了。”
“不可能!”
“方才的烟雾弹,乃明月楼秘制毒气烟雾弹,是以那些官兵此时还未追上来……”
寇寇身形不支,晃了两下。
楼恕书好不体贴关切:“莫怕莫怕,最多就是眼歪口斜,满脸脓包,全身溃烂而已。”
寇寇突然捂住腹部蹲了下来,面色苍白,形状可怜。
“哎呀呀,大概发作了……蔻蔻,不如咱们来交换解药吧……”
蔻蔻猛地站起身来,舒一口气。
楼恕书疑道:“你……没有中毒?”
“饿到肚子痛而已,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寇寇揉揉肚子,方才真是跑得太快,扯得肠胃都疼了,“哦,对了,断肠散鹤顶红轮着来,姑奶奶尚自活蹦乱跳,勉强嘛,能算个百毒不侵,鼠鼠,别浪费毒药了哦。”
复又低头自言自语:若是那烟雾弹能多用一味半年红,效果应该更妙……
看她通晓药理,莫不真是百毒不侵?楼恕书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飞快盘算,难道……
“蔻蔻,你是哪个山寨的?”
“清风寨啊……”蔻蔻一喜:“鼠鼠,你愿意跟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军师了?”
楼恕书心中一动: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
咦咦咦——!兴高采烈已不足以表达蔻蔻心中欢喜的万分之一,他答应了答应了,这就是抢到了一个活体钱庄啊,做得这一票,清风寨整个寨子恐怕都不用再打劫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帮我打一次劫。”
寇寇警惕道:“你怎不派你自己的手下去?”
“打劫这种事情,当然是自己做来比较开心刺激……”
开心……刺激??
“……要谁?怡红院的头牌还是春香楼的花魁?你说,我绑也给你绑来!”
“我要知府大人——”
“噫——”要男人?寇寇上下打量,觉得此人不愧是自己选中的,口味喜好果然非同寻常。
楼恕书抹一把汗,“我要知府大人府中的一样宝贝。”
“好说,那就这么愉快的定了!”寇寇义薄云天。
“如此,你我一言为定!”
……
两人站在岔道口,良久。
寇寇被凛冽山风吹的狠狠打一个喷嚏,没好气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楼恕书一挑眉,端的是风情万千:“寇寇姑娘不也还没走?”
寇寇阴恻恻一笑:“你奸诈狡猾,我信不过你。”
楼恕书恍然大悟,不由感概道:“真巧,我也信不过你。”
寇寇打破僵持:“所以交易完成之前,我要步步紧跟你,防止你再耍什么花样。”
楼恕书大惊:“那在下岂不是得养着你?”
心思这么容易就被看破,寇寇不由羞涩一笑:“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何必在乎这么一点儿闲钱呢……”
楼恕书摇头不止:“不对不对,你我都是土匪,你见过有哪个土匪不计较钱财?”
……
寇寇换上讨好的笑,为了盘缠而折腰:“楼主大人千秋万代寿与天齐……您老缺不缺粗使丫鬟?”
“不缺,还有多,接济你一个?”
寇寇嘴角略略抽搐,终于忍住:“我能吃能喝能睡,唱说哭笑什么都会,您再考虑考虑?”
楼恕书走到路的另一边,摸着下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在细细考虑。
寇寇性急难耐,猛地挥手往楼恕书身侧的石块狠狠拍下:“你缺也得缺,不缺也得缺,敢不收着我,就让你形同此石!”
啪——一掌下去,山石化为齑粉。
粉末碎渣被山风吹散之后,石头后面,出现一个人——一个一身夜行打扮的身材圆润的胖子。
时值夜半,寇寇被惊的狠了,脚下一滑,滴溜溜滚落山谷,惊飞一堆鸟雀。
寇寇吐掉口中的衰草,愤然大喊:“喂!上面那蒙面胖子!大变活人也不带这么玩吧!”
楼恕书听寇寇在山谷间的声音中气十足,料是无碍,便回头捡起地上的刀,执起,颇为友好的对那不速之客意味深长的一笑。
胖子有些傻眼,本来藏的好好的,打算找个好时机再现身,不成想被小姐活生生一掌拍碎匿身之处,着实狠狠楞了一下,怕被眼前这人听去了寨中机密,也不顾掉落在地上的大刀,习惯性转身便跑。
奈何太过缺乏运动,轻易便被楼恕书堵个正着。
楼恕书掸掸袍摆,做一个揖,颇关切的道:“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那未开化的山野孩童一般,玩这些危险的刀枪棍棒?”
胖子换上狰狞眉目:“少废话!”
“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其实在下觉得这句话有些没道理。该出手时,还是得出手的。”
楼恕书提溜着刀尖,猛地向前虚刺,吓得胖子三魂俱散。
“啧啧,看你吃的肚满肠肥,怕你消受不了,不如在下大发慈悲,帮你放放血你看如何?”
“大侠且慢……我晕血……”胖子的绿豆眼珠子难得灵活的滴溜溜盯着刀尖来来回回。小姐怎么还不上来……看他们有说有笑,应是一伙儿吧……
寇寇扶着腰跛着脚往上爬,边爬边喊:“摔死我了,鼠鼠,给我狠劲儿虐!”
胖子脸侧的肥肉狠狠一哆嗦,还好蒙了面巾。
楼恕书笑一笑,将刀尖一转,回头道:“他晕血,寇寇,换你来。”
寇寇扶着腰跛着脚,人未到声先到:“喂,上面的你听好了,管你晕血不晕血,胆敢不老实交代,姑奶奶就打得你七晕八素,生活不能自理,爹妈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