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怎能是瞎猫?娘子言语偏颇,想来心中有气,不如放下成见,趁此视野开阔,观观景听听风——”楼恕书信手一指:“娘子你听,山下的松涛可还好听?娘子你看,这层层翻滚的草浪可还好看?”
“我不想听更不想看,鼠鼠,如果我想揪你耳朵,你会乖乖站着任我揪扯吗?”寇寇有气无力地说着话,恨不能对着他倒地三拜。
楼恕书面上突现三分羞涩,也不知是真是假,“这等事情,还是只有我和娘子在的时候来做比较好……”他转头对着高栖止笑了笑:“不过若是知府大人肯背过身去不偷看的话,为夫倒也可以勉为其难。”
高栖止见寇寇被他气得跳脚,淡淡一笑,回道:“楼公子果然巧舌如簧,让栖止大开眼界。”
“哪里哪里,跟知府大人的守旧迂腐比起来,区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楼恕书抬手一拱,谦虚不已。
寇寇开始在地上找石头,边找边比划。
楼恕书好奇不已的凑过去:“娘子找什么,可要帮忙?”
寇寇点点头,举起一个石块:“鼠鼠,你觉得这块石头用来塞你的嘴巴,大小可还合适?”
楼恕书痛心疾首地退开两步:“娘子,你怎能对为夫这么恶毒……”
寇寇拿着石块起身,还颇为好心肠的用袖子蹭了蹭上面的泥土,然后满足的叹口气,朝着楼恕书步步而来。
“娘子等等——为夫掐指一算,有一队人马正从山下而来。”楼恕书抬起指尖,装模作样地胡掐乱捏:“娘子可还需要本军师出谋划策?”
寇寇顿了顿,听他说的斩钉截铁,掂着石块考量一番,问道:“那不如军师你再掐指算算,那队人马一行几人?”
楼恕书却不再掐算,伸出手去遥指山下:“至于究竟有几个——那队人马不巧已经在眼前了……娘子不如自己数数。”
寇寇扔了石头,三两步跑到他身边。
山下,果真有一小队人马正蚂蚁一样地缓缓爬上来。
“神棍……你还真算对了一回!”寇寇激动了一小会儿,又有些犹豫:“鼠鼠,山下的肥羊们,是不是有点多……”
“多吗?那不是正中下怀?人多了,才好一网打尽呐。”楼恕书好言抚慰。
“但是……一二三四五六七……鼠鼠,超过七个了。”
肥羊太多,且因为是上山,所以总是动来动去的,寇寇数也数不清。
于是往后退了两步,看看只能提笔执墨、因常年被案牍拖累而面色微白的高栖止,再打量打量男生女相、虽有些武艺但从来不知根底、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花枕头的楼恕书,最后举起手中的沉铁大菜刀,颇为忧心的在太阳底下照了照——
不妙,不妙,唯一能傍身防守的这大菜刀刀刃上,貌似有了豁口了……
楼恕书盯着她动作,有些些莫名其妙。
倒是高栖止缓步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寇寇,山下只有四个人,剩下五个黑点是马匹。大概是山路崎岖,所以那些人下马牵着。”
楼恕书恍然大悟。
寇寇满面通红,“哦……是吗,方才距离太远,现在一看果然只有四个人……”她尴尬一笑,岔开话题,赞道:“七只你眼神真好,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病的连水都倒不好呢……这么算起来都是我救治有功啊……”
高栖止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戳破。
倒是楼恕书说起了风凉话:“娘子你真是大言不惭,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懂连烟雾弹也没见识过,现在都懂得居功自傲了……这么算起来都是在下调教有方啊……”
寇寇嘴角抖了抖,头也不回地向后一巴掌,“滚!”
楼恕书身势敏捷地向旁边闪开一步,优哉游哉的做出要往山下走的势头,“区区滚下去的话,娘子莫不是要自己打劫?”
寇寇一把抓住他,言辞恳切:“鼠鼠,幸苦你了。”
楼恕书停下来,无奈回头:“娘子,我是个军师……”
寇寇点头不止,给他正名:“是啊,你是我钦点的军师!”
然而楼恕书顿了顿,却说:“是军师……不过是只动嘴皮子、不干活的那种。”
寇寇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愤怒,换上亲切的笑脸,一边回想着话本子里的台词,一边回忆着师娘和寨子里前军师金叔叔的口吻语气,开始照猫画虎。
她殷切道:“鼠鼠!军师!……你身为一寨之师,虽然还只是个挂名,但今后江湖群匪的兴衰生计,可都在你一人肩上了,你重担不轻啊——怎么可以胡乱推卸?”
她好不容易爬上楼恕书身边的嶙峋石块,居高临下地拍拍他肩头,语重深长:“你放心,你在前面打头阵,寨主我会在后面帮你——”
帮他什么?寇寇一时没想到,她掂量掂量手中的碎石块,脑中灵光一现,阴森森一笑:“我会在后面帮你落井下石的……”
“娘子,成语还是不要乱用的好……你要是不会,为夫日后再细细教你。”
“这个来日方长——”寇寇突然跳下石头:“鼠鼠,来了来了!快准备!”
“对付这么几个宵小,何须准备?”楼恕书笑的轻蔑。
“小心驶得万年船。”寇寇及时泼他凉水:“要是被宵小给暗算了,鼠鼠,那你丢脸就丢大了……”
楼恕书摸摸下巴,神色一敛,点点头:“娘子说的有道理。”
寇寇伸手到腰侧,还把沉铁大菜刀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军师,看你双手难敌八拳,不如这样,本寨主最心爱的兵器就先借给你吧。”她狡黠一笑:“军师你要仔细了,要是用完了有缺口的话,你得赔我。”
楼恕书全然没注意到菜刀上面的缺口,也需注意到了,只是懒得计较。
“好说好说,只是娘子这刀似乎有点钝,不如娘子拿过去那块石头上磨一磨,再伺候过来。”
寇寇咬牙切齿。
楼恕书出言逗她:“娘子这幅模样,莫不是不想打劫了?”
寇寇正要发怒,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高栖止突然叹了口气。
“你们下山吧,那些人是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