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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消罪

光阴如梭,时间如白骥过隙。

不知不觉间,风灵啸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渡过了三月时光。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修行。

天气也渐渐的变冷,地牢中不见潮湿还越来越冷。风灵啸道行还不高,只得拿出方古沉给他带来的冬衣穿山。

这日,玉泉命人来给他们换了干净的马桶,又让人送来饭菜后,就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玉泉刚走,风灵啸就端着饭菜来到右雨牢门前,略有沮丧地望着眼前那片灰蒙蒙的浓雾,问到:“雨姨,按你教我的办法修行了几个月了,我依然感觉不到玄力的存在,更别提控制了,你是不是弄错了?其实我体内根本没有什么玄力。”。说着,眼中便浮现了淡淡的失望。

起初,风灵啸对自己身怀玄力并没有感到迷茫或是恐惧,反而让他马上联想到了与韩文韬对决时,回荡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

他猜测那个声音或许是玄力试图控制他而产生的一种幻听;而他是一个天生不喜欢被束缚的人。想到要被控制不如他去控制玄力,于是他便问右雨有没有控制的技巧。

本只是觉得右雨阅历比自己深,抱着试试的态度随口一问,不想右雨还真知道该如何去控制玄力。

按她所述,罗刹族世代吸取玄力,一直在找寻各种办法,试图去控制这东西。并且还告诉风灵啸,罗刹族的办法也并不是最完美的。但如果风灵啸真像控制玄力,那就得先学着罗刹族哪样,去吸取煞气。

换句话说,要想完美的控制玄力,必须要将罗刹族的办法与天玄九境结合。这一阴一阳两大法门,缺一不可。

风灵啸如今之所以感觉不到也控制不了玄力是因为他体内的真气阴阳不平衡。修行正道法门时,引导天地灵气入体后,会因法门缘故主动排除灵气中的煞气,留下罡气后与自身精气结合,形成真气。因此,正道修真者体内的真气往往都是阳盛阴衰的;反之魔教则阴盛阳衰,罗刹族亦是如此。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正道之人的真气其实就是罡气。罡气属阳,而缺阴,因此阴阳不平衡。而罗刹族在吸取了玄力后会变得暴躁,嗜杀嗜血,也是因为他们只吸取煞气为己所用,长期使得体内真气阴盛阳衰。从而导致阴阳不调,不仅控制不了玄力,而且性格变得阴暗,就连相貌也产生了极端变化。

久而久之,罗刹女子个个漂亮得妖艳;而男子却奇丑无比,不堪入目。

可风灵啸按他所述去做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才不由自主的问她是不是搞错了。

“你小声点,外面那玉泉老狗耳朵可不背。你要让他知道你修习魔教法门,他才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控制玄力呢!到时候一定让你好看。”躲在浓雾里的右雨悄声道:“我告诉你的办法绝对有用,只是你现在还没能把煞气也融合进你的真气里,因此完全无法去感知到或是控制玄力。”。

“我按你说的照做后,发现煞气和我的真气相克,两者互不相让。”风灵啸用筷子扒着碗里的菜,试图从中再找出一块肉来,嘴里继续说到:“现在我勉强能让一点点煞气进入我的丹田,却也没法和真气融合。”。只是声音比之前小了好多。

“其他门派的法门或许不行,但是天玄门的天玄法门却是可以。”一块薄薄的炒肉片从浓雾中飞出,落在风灵啸的碗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右雨的声音:“天玄法门讲究道法自然,无为之法,法本于无,顺于自然,归真返璞。”。她所说的这些,都是天玄九境的要诀,风灵啸是知道的。当下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何为顺于自然,即为阴阳调和,即为阴阳相生相克,且相辅相成。你不要试图去让它们不争不斗,学会让它们不打不相识。”。

还有这么解释天玄法门的,风灵啸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听得出神,一时呆住瞪大双眼紧盯着那团浓雾,居然忘了继续吃饭。

“你越是想要试图去不让它们争斗,它们越是无法融合。你得做到察觉到体内丹田里的罡气过盛时,就吸取煞气;而煞气太盛时,便吸取罡气。方能使之阴阳平衡。”右雨说到此笑笑,骂道:“傻孩子,明白了吗?”。

风灵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觉得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谓是话糙理不糙;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似乎却很有道理,隐约中还暗藏了天地造化之道。

“你不是天玄弟子,居然能把天玄法门悟到这层?”风灵啸细想之后,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问到。

“这不是我悟到的,而是你父亲十多年前顿悟的。”右雨此言,再次惊得风灵啸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接着又听她说到:“玄力在没给你前,一直储存在你父亲体内,而他已掌握了控制的技巧。”。

顿了顿声,她又道:“而我所说的那些,就是当年他告诉我的。他虽没把天玄法门传给我,却也把罡气吸取的办法告诉了我,并以此彻底改变了我好杀嗜血的性子。”。

风灵啸一懵,心中却激动不已。赶忙丢下碗筷,就要打坐修行,试一试右雨告诉他的这个技巧。不曾想他刚把碗筷放下,一股清风便穿过浓雾便从牢中深处射出,直扑他脑门而去。

下一秒后,清风触及他的脑门,风灵啸好似被人一戳额头一般,不禁叫了一声“啊!”。接着又听到浓雾里的右雨嗔怒道:“好好吃饭,吃完再练!”。

风灵啸傻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应了一声后,抬起饭碗来;这时,他又听到右雨说:“细嚼慢咽。”。风灵啸把头一点,一一照做。

相处数月间,在右雨的身上,他隐约感觉到了母爱倒底是什么,也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往后的日子里,他按照右雨教他的技巧开始修行。

一开始两股气在丹田里斗来斗去,腹部随之有阵阵绞痛传来,让他痛苦万分。强忍着疼痛按右雨的办法去做,方能缓解一点点。修行不到半个时辰,他头上便大汗淋漓,再也坚持不住了,赶紧停下来;痛感便会因此缓解。

虽如此,可还是让他一连数日都没什么胃口。

这煎熬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后,风灵啸终于能将一点点煞气融入自身真气之中。同时他还发现,以罡气和煞气结合精气而成的真气,是可以用来施展十方神通。且威力大于只靠灵气施展之时。

无形中,他的道行突飞猛进,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在不知不觉间,突破了天玄九境中第三境界和第四境界间的那条鸿沟。

而当他试了试面壁前玉阳传他的御物术时,也发现八荒剑会为之一动。激动之余,他又试了几次,依然会在他的驱使下,微微动上一动。

“八荒剑吗?”这日,风灵啸又对着那断剑手舞足蹈时,对面浓雾里传来右雨的声音,她缓缓说到:“印象中,它在你父亲手上时就是一柄断剑,但不是锈迹斑斑的啊?”。

“这我可不知;父亲给我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风灵啸说了一句,伸手轻抚着断剑。

“传说它威力绝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对面牢房中本还平静的浓雾,随着右雨的声音不停的变幻着,只听到她继续说到:“它削铁如泥,杀人不沾血,甚至能吸收别人的真气,禁锢灵魂等等。最重要的,除了风家人,别人都无法驱使它。”。

“甚至能反弹伤害,亦能将一些术的威力伤害吸收,也能同剑将吸收了的法术再次施展出来。怎么现在锈迹斑斑的,如此难看?而且我根本感觉不到它的生气,死气沉沉的。”她说完此话,不再多言。沉默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风灵啸则早已习惯了此剑死气沉沉的事实,他只是笑笑后,便默默地看着对面牢中的浓雾,愣愣出神。

几个月下来,他已知道那些浓雾其实是一个法术,以求困住右雨,使得她无法感知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亦能迷惑她的五感,让她一辈子也逃不出这个牢笼。

置身此术之中的人虽能看到也能听到牢门外的一切,但若要想靠近牢门,却只会无形中原地打转,始终无法如愿。

右雨研究了十载,也只能让灰雾能随她心意所动,依然无法摆脱它们。

如果八荒剑真如她所述,能吸收法术,风灵啸倒是想拿那些灰雾试试。顺便把这个一直帮助他的人,从中救出。

想到此,他起身来到牢门之前,将八荒剑从铁栏的缝隙中插入,刺进那些灰雾中。“你要干嘛?”不明其理右雨惊呼到。风灵啸没有搭话,继续做着他想要做的事情。

铁栏上禁制符篆,感觉到有东西入侵,顿时射出道道电弧,朝着风灵啸疾射而去。

“快住手灵啸。”右雨带着哭腔的呼喊中,风灵啸咬紧牙关,驱使一股真气将全身覆盖,苦苦支撑着符篆中射出的闪电的击打。

灰雾依然浓厚,并没有被吸收,也没有减退。风灵啸并没有放弃,他将自己的真气,如细水长流,不断的注入八荒剑中。、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灰雾依然没有减少。风灵啸却已经吃力。以他的道行,真气并不是很多,又要将大部分往剑中注入,还要引导少许用来护体,久而久之自然而然有些蓄力不足。

世间万物皆有长短之处,修道者也不例外。他们比凡人多了强大的真气,而真气能帮他完成很多事情,可也有缺陷;那便是丹田之中真气枯竭之时,修道者便有生命危险。

而凡人们,却不存在这样的危险。

风灵啸渐渐的感觉到自己丹田里的真气在不断减少,当下他不再引导真气注入剑身,而是不由分说赶忙把全身毛孔张开,吸入灵气后导入八荒剑中。同时分出一部分来,覆盖在自己身上,继续苦撑着朝他打来的那些电弧的折磨。

一股股浑厚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剑身。八荒剑剑身猛然一颤,一块块附在剑身上的锈迹,纷纷掉落。一柄是石非石,是金非金的断剑在他眼前慢慢展现。

风灵啸激动之余,在心中暗自骂道:“我这猪脑子!我早该想到的,这是风家的剑,而风家以天地灵气为媒介来施展神术,注入真气根本没用,而得用天地灵气方能使其苏醒。”。

可他哪里知道,正是之前他每日往剑中注入自身真气,导致了八荒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之后,此剑除了在他手中能发挥出全部威力外,别人是根本无法做到的,甚至连驱使此剑也办不到。

只见八荒剑通体翠绿欲滴,好似一块上好翡翠,浑身通透呈现半透明状。剑身上发出阵阵霞光,照亮周遭三寸之地。也使得风灵啸清楚的看到,一个个五色的蝇头小字,在剑身之中缓缓游走,流转。

霞光所过之处,那些灰雾随即烟消云散。

风灵啸顿感一阵暖流,从剑身游走到剑柄之上,透过他的手掌进入身体。往日被他注入剑中的真气,突然感知到他体内的真气,两者遥相呼应,剑身再次猛然一颤,嗡嗡声响中,带起阵阵清晰可见的气流,从剑身上泛起,朝着四面八方荡开。

四周的禁制符篆也在气流波及之下,变得黯淡,随之从中而出的电弧越来越弱。

牢房中的其他禁制符篆,似乎感到风灵啸是一个威胁的存在,它们在右雨的连声哀求下,纷纷一同猛然亮起,不再熄灭。各色符篆,将地牢照亮,五彩斑斓。

总给人有一种它们要从墙壁之中,铁栏之上呼之欲出的感觉。

八荒剑也毫不示弱,它如长鲸吸水,拼命的将那些浓雾吸入剑中。

风灵啸兴奋之余,脑中灵光一现,察觉到丹田最深处中,有一股躁动不安的力量正在慢慢的苏醒,与自己吸入的天地灵气,似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亦或者说,那是天地灵气最为精华的部分。

“玄力!”他的脑中猛然浮现了这两个字,心中的兴奋更重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试图将其用自身真气引导而出时,注入八荒剑中看看是何效果时,地牢大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玉泉惊疑的怒吼:“风灵啸,你干什么?”。

风灵啸被他一吼,顿时从兴奋之中回过神来,他不缓不慢的转头,望着站在地牢门口的玉泉不惊不惧的说到:“她待我不薄,我不能看着她受苦!我要救她!”。

玉泉倒吸一口冷气,并不是因为风灵啸的话,而是他看到对方手中的八荒剑,再次苏醒。

十年前,风离山把这魔女押解上山来时,在玉枢,韩一清和灵振海三位师弟的强烈请求下,玉玑不得不下令让风离山交出八荒剑,由天玄五仙联手封印了此剑的剑气灵性后,再交还给风离山。以此来惩戒风灵啸私自窝藏魔女,正邪不分。

从此此剑成为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丑陋无比整日死气沉沉。一晃十年过去了,八荒剑再次苏醒,光芒大放。虽还尚未恢复之前的威力,却也足以让玉泉惊愕得眉头一跳。

最离谱的是,唤醒它的不是曾经的主人风离山,居然是一个十岁孩童。

玉泉缓过神来时,满满一牢房的灰雾已被八荒剑吸了三分之一,再继续这么下去,那个术必然失效,他毫不犹豫的对风灵啸高声喊道:“快快住手!”。却迟迟不敢上前阻拦。

八荒剑在正邪两道名声赫赫,内含天地莫测之威,绝非是他的道行可以抵抗的。就算它只是在一个十岁孩子的手中,也不能小觑。

风灵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超控着八荒剑吸取灰雾。

玉泉焦头烂额,又喊了几次话,见风灵啸依然不停后,他稍加犹豫,便一咬牙就要冲上来。

纵然是死,也不能让风灵啸放走自己看押的犯人。

“灵啸住手,你这样是救不了我的。”就在他准备动手时,灰雾里突然再次飘出右雨的声音:“你若有心救我,就靠你自己的能力去为天玄门立功,以此来为我消罪。而不是靠一把剑来劫狱!”。只是这次从语气上来看,她不再是哀求,更像是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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