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邑城的清晨,没有弥漫在都市上空的雾霾,没有繁忙糟糕的交通状况。唯有那一丝边陲城市的宁静和朝露。
莺啼声“喳喳”响起。
鸟叫...烦死了,忘忧那个家伙没和巧巧说我已经三天没睡了,让我睡个懒觉会死么?
我迷糊间咒骂着对门那个坑货......
“喳喳~啾啾~~”
还叫!还叫......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一切不会都是梦吧?!
“哥~吃饭了!!”房门被吕忘忧一脚踹开,却看到我傻愣愣的坐在床榻上,看着她发呆,身上还有一片血红。
小鲲鹏从她的腋下钻了进来,欢快的围着房间又叫又闹,“妈妈~啾啾~~妈妈你看我学它们说话~啾啾~”
这动静吸引了蜘蛛精的注意,余光就看到了八仙桌上的笔墨纸砚和一堆一品符箓和一叠二品符箓。“哥!你领悟了二品符箓了?太好了!但是干嘛把朱砂水弄了一身?快换下来,我给你洗了!”说完扯着小鲲鹏就出去了,最后补了一句“换好了衣服就出来吃早饭!今天吃碳烤蚂蚱~都新鲜着呢啊!”
还好!这一切都不是梦!
赶快体会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发现自己不光突破到了先天七层、领悟了二品制符术还打通了三百六十五个经脉中的一个!这个经脉叫啥来着?算了,我又不是学针灸的,叫不出来!
有了那么大的收获,吐个几十两血怕什么!
哈哈~~~我很爽快的换了套衣服,再将桌上的一叠三十张二品符箓收好。虽然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画了这些符箓,但是谁不认识自己的笔记,那个鬼画符一样的字迹,一看就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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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外面四个人真的正围着篝火烤蚂蚱串。两个小的吃得满脸油腻,两个老的吃得哈哈大笑,这是他俩吃过的最特别的早饭,而且还是孩子们做来孝敬他俩的呢!这让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旭缘啊~快来快来~今儿个早饭是忘忧做的~快来尝尝!”
“哦?”本来还不信的我,看到忘忧的一对儿熊猫眼后,我信了,“忘忧,你今天怎么有这份儿心起一个大早去抓那么多虫子来吃?”抓虫子的本事我信,让她主动起一大早抓虫子,我不信!她自己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懒虫。
“昨晚,巧巧睡着了之后,总是抱着我的肚子说要吃掉我......还流了我一脑袋口水。搞得我毛毛的睡不着就出去捉蚂蚱玩了......”蜘蛛精淡淡的解释。
“哎~小孩子睡觉吵夜也是难免的,苦了忘忧了,今儿个我去找个木匠再给你们房里加个床,分开睡就好了...”老爷子不明所以的说道。
我心里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鲲鹏是鸟啊!忘忧是只蜘蛛啊!巧巧能不见着她眼馋嘛!?也就是这俩没心没肺的家伙,换了别人早拼得你死我活了......
“爹~从今儿起,我每月给您二老至少一百两银子,我这俩妹子就拜托您们了!我要留出更多时间修炼和制符。”
“哎呀~这俩丫头可好养了~哪儿需要那么多钱!”原来亲生女儿都没这么孝敬过自己,好儿子!真是好儿子!
“没事,爹~娘~我有本事赚钱!”我叼了一串烤蚂蚱,一口咬下去不光满口的香肉,还有一丝灵气冲嘴而出,对于修士而言异常香甜,“嗯?这是低阶妖兽?吃了能补充灵气?”
“嗯~”蜘蛛精埋头苦干,“哥~以你现在的修为,吃十万只就能自然突破了!”
“十万只...”我盯着手上美味的早餐,“好吧,就当点心吃吧,不指望吃这个就能突破了......”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美食的时候,突然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哎~别敲了!来了~来了~”老汉嘟囔着循声就要去开门,“这是谁啊?一大早催死催活的。”
院门外面,是一个穿着破烂男式上装和女式大花棉裤,看起来滑稽可笑的小乞丐。“陈老七~陈老七~族长叫你过去啊~叫你去~~”带着花腔的调调喊完这几个字,双手一摊,就要赏钱。
原先的陈老七家哪还有赏钱给这些城里拾荒的“传声筒”。不过,如今今非昔比,老头儿从口袋里摸出十几个铜钱,摸了摸小乞丐脏得泛黄的额头,想到自己背后那俩吃着糖葫芦就能傻傻乐呵半天的娃儿,怜悯的对面前孩子说道:“小黄鱼...谢谢了!去吧~去买糖吧~”
“爹,我和你一起去吧~”在院里对门口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我,自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陈家族长要见这七弟------不是因为我,难不成是因为中了什么双色球大奖要和穷亲戚分享?这种故事就算发生在每晚七点的新闻节目里都算是意外!
“你也去?”老头儿左右都觉得困惑:今日二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主动要见他?上一次他老七的亲女儿失踪在荒麓山脉的噩耗都还是派一个“传声筒”通报的。而且,今儿个自己这个养子竟然主动要随一起去,不会是上次求见不成怀恨在心吧?也罢~一起去就一起去,一来,这个义子品行端正应该闹不出什么事端,二来,哪怕真的闹点事凭他的修为也闹不出大事,就算真的出事,陈家欠老子的女儿还没还呢!三来,也让那群瞧不起他老七的哥哥们见识见识自己如今的幸福生活!想到这里,他便下定决心,“好!儿啊~就随爹去一趟咱陈家祖地!不过两个丫头就不要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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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宁邑城东西南北中五大方位中,东北有山,名曰四季;从西北到东南,一条运河穿城而过直到三川之外的东海绵延千万里,相传是十万年前的渡劫仙人一鞭子抽到这茫茫大地继而形成的;连着运河的城西南角,有座内湖唤作含月。而从四季山东北麓,直到城墙都是陈家的势力范围。
从位于城北的陈老七家到陈家祖地,倒也不远。几十年前,陈老七家的宅院还属于陈家家产。自从陈家老祖失踪,陈家的产业急剧收缩。如今被各方势力挤压到这半座山和宁邑城的一隅之中苟延残喘。
虽然是“苟延残喘”但在我真正进入到这片产业的时候,我才什么真切的理解了相声评书里那些所谓一个家族被人称为“某某半城”的体会。
放眼望去,尽是身着黑衣,腰配家徽的陈家男女弟子。时而成群结队嬉闹玩耍;时而列队而坐调息炼气;更多的则是卷起长袖撩起裙摆劳作的家族劳役。听干爹说这些劳役都是陈家亲族,却没有能力修炼,唯有为家族出点苦力,做点繁重事务。如今所有的劳役人员都由他的亲兄弟---六哥陈清峰管理着,而陈清峰则是他们兄弟数人中唯一个完全没有修真能力的。
干爹一路走,一路回忆着童年儿时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又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和我诉说。从他的口中知道:三百多年前,这宁邑城还是属于这块九洲大陆上的北地霸主---秦国的属地。当时的陈家受秦国皇帝的封授,成为这宁邑城的持节郡丞,统领军政。
二百年前,北地莫名下起一场流星火雨,就在一夜之间北方雍、并、司三洲的灵气浓度下降了一半有余。如此一来,秦国兵士的战斗力大幅下降,之后被韩、赵、魏三国轮番攻杀,连远在南土的楚国都派遣远征修士前来参战。秦国一下子被打回了西方山区。
而地处雍州的宁邑城,从此被韩国攻陷和占领,城主也由陈家变为了如今的韩家。宁邑城也因此战,从一个相对安宁的后方城市,变成了一个北临荒麓山脉,西接秦国,南抵韩国,东达赵魏两国的“突出部”!从此之后,五年一小斗,十年一大战,还有时不时从北方而来的妖兽潮,折腾得这座名为“宁邑”的城市,永不安生!城墙越建越高,城市越建越大,人口已达百万,韩家兵士就有两万之众!这还没算上其他三家弟子。可动用的修士大军林林总总至少有三万人。
我也不由叹息:陈家作为前朝“遗臣”本就处在政治的夹缝中,如今,又失老祖,岂不是危在旦夕!不过,这几乎不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需要合理合法的找到一套适合人类修行的方法和相对安全的修仙地方。非要拉上点关系就是身边这个真心待我的陈家老七了。
东拉西扯之间,就到了位于陈家祖地的宅邸大门。就在我观赏着至少已经有上千年历史,透露着远古修士苍劲之魂的牌匾的时候。身边的义父突然紧抓了一下我的手腕,“孩子,到了里面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和任何人动气。里面所有人的修为都比我俩高出一截,忍一时海阔天空。”在这位老先生眼里我就是那样一个见不得歪门邪道的正直人。
哎呀!我时候才发现,从昨晚到现在都忘记和他老人家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刚才本想在来的路上说的。结果,反倒是被那些上古故事调走了心神,“父亲~其实,今天族长叫您来这里,应该是说我的事情。”
“哦?你?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我这么说,老头儿就是一阵心虚,他昨儿个去找吕忘忧的时候就去过市集。就听我隔壁摊位的芙蓉阿姨说我和陈家弟子发生了冲突,还被陈家筑基长老带走了......只是昨晚看到我和忘忧安然无恙回来,以为并没有什么大事。这下可不好了!不好了!万一家族怪罪下来,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刑法!
但是不等他说完想全,门童就迎了出来,喝了一声,“陈海清~族长在议事厅等你呢!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去!?”语毕就强拉硬拽着还想说话的老爷子往大院里面拖,“快点~快点~族长都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这么慢!等下又要责怪我了!”
哎?我心中纳闷着:我明明是为家族立了大功,今天过来不应该是家族发现我回来了,所以来褒奖的吗?怎么态度如此恶劣?难道发生了什么其他事端?
想到这里,我几步追上那个门童,就赶忙去问那门童,“请问这位弟弟,可知道族长为何召见我家人?”
那门童白了我一眼,“谁是你弟弟?你都二十好几了还是先天三层,论实力我都快当你师哥了!”说话间脚下却一刻不停,“再说我怎么知道族长为什么找你,我就是个门童!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了,就你俩这资质,等下见了族长就卯足了劲磕头吧~哎?对了,族长召见的是你陈清海,又不是你,你跟来做啥?”
“你!你这小儿怎么说话的...”原来这芽儿也是不明所以,但是这说话的口气也太他娘不像话了!
“旭缘!童颜无忌!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老头子脚下被带着踉踉跄跄,但依旧一拳砸在我肩膀上,嘴上还要给那个小童道歉“这是我的孩儿~算起来也是族长亲侄~请这位小哥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多言,压着邪火,一路小跑跟着就往面前的如同寺庙大殿一般的陈家议事厅大门赶去。
哼!这陈家,活该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