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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泠泠七弦上

光阴似箭,不过几日,已如白驹过隙匆匆而去,赵忻此时已站在江边渡口,望着滚滚漓江,如万马奔腾,碧流天际,此番远去,也不知何日才能重聚,不禁心生感慨。

想起那日义兄李云霄临行之前,曾到自己院落之中,虽两人性格迥异,但历经这些变故后,似多年的好友一般,执手相谈。最令人想不到的,便是两人居然最后成了义兄弟。赵忻但想他得了父亲多日指点,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出约而试,两人遂在院落中比划起来。

初一交手,却觉对方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赵忻顿感吃力,几招之内便露败象,以往仗着身法灵动,但在他面前已是无太大之用。对方与父亲对练良久,挨了那么多苦楚,终是有所醒悟,与当日初见之时已不可相较。

自幼身具神力,又得父亲指点武艺兵法,还得了“化龙”这等世间神兵,以后义兄怕是要一飞冲天了。但又记起李敖之死根源,不由隐隐为其担忧。但对方这等藏不住心事的性子,自己终是不敢提起他叔父之事,隐晦地向他道出以后归家之时且需小心,勿让小人钻了空子。

当夜两人便同榻而眠,秉烛夜谈,无话不敢道出。竟得知他与表妹绮颜本是已要订下亲事,若非出了这等变故,对方早已抱了美人归。心有戚戚间,对方只是连连苦笑:“便宜你小子了!”谈笑之间,还胁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待绮颜,勿让她受了委屈。

之后又从怀中又摸出一本书册,却是那日在江堤中自己交予他手上的账簿。并叮嘱自己,即是那伙贼人对此物非常着紧,那里面定有重大隐秘,还需好好保管,以作将来之用。因要远行,两人便将那物藏在房梁之上,待以后再行取出。

天明之时,他终是起身离去,走出庭院之时,回身又看了眼自己,深深躬行一礼,道了声:“来日方长,恩德不忘。”

赵忻又想着娘亲接连送走三位孩儿,已是心力交瘁,自己与兄长也就罢了,此去离梧州顺漓江而下不过两日路程,若是思念的紧,娘亲也可时常来探望。听说族中之处也有府邸,若不是父亲要在桂州临边当值,便是全家搬去也是无妨。

但几日之前,义兄离去之时,家中人等皆为其送行,临行之前,义兄三步便回身向爹爹娘亲叩首,众人怎也劝止不住,竟引的娘亲每每垂泪,虽非血亲,但几日之间两人关系便是母子亦不为过。凤翔着实太远了,义兄此去万里之遥,以后若要相见,便是要比自己难上千万倍。

人生悲欢,莫过聚散离合,遥想当日酒筵之时举觥对饮,现今已是天涯四散,各奔东西,不禁心有惶惶。面对浪峰波谷,将其间江水巨力擎起,又怒涛澎湃狠狠摔在堤岸,在阳光下幻化为一片晶莹散华。胡思乱想间,身后却是一曼妙少女靠上,轻声道:“忻郎,今日江风甚大,还需入舱才是。”

转眼一看,正是绮颜,此顺漓江而去,她与自己一道共渡楫舟,至阳朔方换乘车马。两人终是能相处在一处,便也算得上幸事了。怕是此番也是父亲顾忌自己所安排,但看远处,江涛翻滚不定,湿气盈身,胸口隐隐就有些冷意,随即一点头,便与少女一道从渡口踏板处上了舟船。

甫一上得船,但听舱内琴声悠悠,峰回舒缓如山泉潺潺,路转激流如飞瀑挂落,委婉连绵如情人呢喃,悲欢泣诉如初融冰雪。绵绵中尽显悠扬之意,滔滔间尽是荡气回肠。这般天籁之声,便是略谙此技的绮颜也不觉动容,面带疑色看向身旁少年。

赵忻笑道:“船上只些粗使船工与仆役婢子,这怕是梓言在弹奏了。”少女随即恍然,暗想对方琴技不下与自己,容貌也是娇丽非常,如此才情俱之佳人却甘当一婢奴,伴赵忻左右。又细想那日花池之边,大夫人送对方的两件事物,看来早已将她作为赵忻侧室看待,自己不常陪在赵忻身边,也不知他对自己的情意能维持多久,神色之间却是一哀。

掀帘一看,却见一男子坐与案首,闭目展颜拈手而弹,袅袅炉烟之间,颇有东晋文士之风度,但觉布帘被掀,瑶光刺睑,一阵江风钻入室内,心中顿时纷乱,指下一颤,瑶琴间竟传出一阵爆音,随即双手按弦而停。他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睑,看着面前略带吃惊的少年,淡淡笑道:“今日见墙上悬了具琴,一时技痒,想不竟又被你这小鬼捣乱。该罚!该罚!”

“大哥!”赵忻面上尽是惊疑之色,他实是想不到,能弹出如此绕梁之音,竟是自己的兄长,赵慎。又道,“你不是和爹爹在一处在江畔亭中会客么?怎么会出现在这船舱之中?”

赵慎挠了挠头,淡淡笑道:“皆是些趋炎附势之徒,见之于我何益?也就是爹爹碍着情面要赴上一会了,我钻了个空,就此偷跑出来躲避江风去了。”说罢便从旁温水白瓷酒觥中,斟了一杯热酒,递向赵忻,“可不准赖了,要不然,便要弟妹代你受罚!”

绮颜脸色随即一烫,福了一礼道:“大公子说笑了。”

赵慎长笑三声:“说不说笑你且看着就是,就怕以后我这傻弟弟欺侮你,你还得寻我为你做主呢。”

赵忻将酒杯接过,一饮而进,顿觉肚中一团火燎升起,暖意非常,又道:“大哥平素就爱这样空腹喝这等高度酒么?”

“以日月为友,以清风作乐,大体上未曾变过的。虽是先贤们皆爱将酒、愁二字绑在一处,但我却是贪杯之人,且真没有什么愁意,也便不拾人牙慧了。”说罢,赵慎举杯便饮尽,只道痛快非常。

自己这位兄长的性子,赵忻大抵也能从这几句中知晓一二了,实是真性情之人,非矫揉造作之辈。他上前按住对方杯盏,担忧道:“即是贪杯之物,亦是害损良多,还请兄长三思再饮。”

赵慎听后,看了面前神色严肃的弟弟,竟未愠反笑了起来:“听你一回便是!”说罢便将杯中残酒尽数倒入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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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了,今天又晚了点,不过好歹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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