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报社的利益关系，那首当其冲是副社长。事实上最后得益的也的确是新近提拔为社长的原副社长苏国涛。理论上苏国涛存在杀人动机，但从得失分析，一个社长位置还不足以让苏国涛杀人。要知道一旦暴露，苏国涛可没好果子吃。只要他不傻，就不会这么做。当然，也不能排除苏国涛的嫌疑。假如加上一些其它砝码，那么得到与失去的就不一样了。
“杨哥，你到报社这么多年，也算资历颇深，对报社很了解吧？”林飞拉杨刚吃饭，准备从他那套出一些信息。
杨刚道：“资历不敢称老，但论到对报社的了解，肯定舍我无谁。机灵和对新闻的敏感度与收集是作为记者的基础本领。在这方面我最擅长。”
“来来。喝酒喝酒。兄弟最近苦啊，接的都是苦差事，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主编，被穿小鞋。”林飞给杨刚满了一杯酒。
干了一杯，杨刚道：“那应该不至于，主编虽然要求严格，但不会公报私仇。你是新人，那些苦差事你不做谁做啊。任何行业不都这样。别多想了。”
“这样啊。那我就安心了。”林飞又给杨刚发了一支烟，自个也吸上，皱眉道：“上回参加金安集团的记者发布会，我听一个燕京来的记者提到说金社长是被人杀死的，是不是这样啊？”
杨刚点上烟道：“还真有可能。老金别看道貌岸然，私底下也是一个坏胚子。黑材料，收红包，一路贿赂才当上了社长这个位置。听说还搞大了好几个女记者的肚子，后来逼着这几个记者辞职。”
林飞满脸惊讶道：“真看不出来。”
杨刚凑近了些，低声道：“这些话你可别往外传，我是看你人老实才跟你说的。要是别人知道是我说，那我可没法混。”
林飞心说你这张大嘴巴，一沾酒什么不敢说。嘴上却说道：“杨哥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顿了顿，他又道：“你说会不会是苏国涛为了社长的位置对付老金？”
杨刚道：“这我可不知道。按理说应该不至于。不过那苏国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肚子坏水，利用职务做了不少坏事。”
“他跟老金有没有仇？”
“我记得前年苏国涛跟老金在办公室里吼，具体争吵什么就不知道了。有没有仇谁知道啊。这些当领导的，哪个不是表面和气，背后谁知道呢。”
“那老金在报社还跟谁起过争执？”
“几个部门的领导都被训斥过，不过当下属的，哪个没有被领导骂过。要都记仇，领导可有得忙咯。不过我们头跟老金不对付啊。理念上有很大分歧。当初一篇报道，头想登报，可被老金压住。”
“什么报道啊？”
“好像跟金安集团有关系，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们这些小虾米，哪会知道那么多内幕。”
二人边吃边聊，杨刚说了许多，最后林飞排除那些没用的信息，把重点关注对象放在了苏国涛和江望春身上。理论上江望春不存在杀人动机，但越是正直的人越容易产生偏激心理。就林飞对江望春的接触，此人有点偏执，对于他认为正确的会很坚持，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很难改变心意。偏执而杀人，不是没有这种案例。
正吃着，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号码，是孙茗香。林飞接通电话，孙茗香问他有没有吃饭。林飞起身走到外面，道：“美女有约，天大的事也要推掉啊。”
孙茗香道：“油嘴滑舌。要是没事陪我吃饭吧。”
林飞一口应下，不过他又听到旁边有女人的嘻笑声，便是问道：“你跟朋友在一起？”
“对呀，来不来？我们在川菜馆。”不愧是湘妹子，无辣不欢。
林飞却有些头疼，不用说跟孙茗香在一起的朋友里面肯定有李婷。上回林飞可是诈过李婷的，这见面了可不好解释。孙茗香拉他见朋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可林飞没打算跟孙茗香谈恋爱啊。作茧自缚，真是作茧自缚。林飞不由暗叹。
回到座位，林飞对喝得有些大的杨刚道：“杨哥，我看你喝得也差不多了。我那边还有点事，今天就这样？下回咱哥俩再喝个不醉不归。”
杨刚的舌头都有些打结，嚷嚷着没醉，还要再喝。林飞应付着，结完账把杨刚扶上出租车。到了杨刚所住的小区，林飞把他送到了家。没办法，这家伙如今又成了单身汉，没人照顾。每每喝多了，杨刚就会痛哭涕零，大骂他老婆水性杨花。这灯红酒绿的社会，男男女女都分不清自己的角色，迷失在大染缸中难以自拔，谁又有资格去指责谁？
安顿好杨刚后，林飞坐着出租车直奔孙茗香所说的川菜馆。
到地方后，他果然看见李婷在，还有另外一个孙茗香的朋友。三人指着林飞嘻嘻哈哈，李婷更是暗暗朝林飞竖起拇指。看那神态，谎言应该没有揭穿。
“加把劲啊。”待林飞坐下，李婷没头没脑对林飞来了句，听得其他二女莫名其妙。
林飞干笑一声，干咳一声道：“三位美女围着，我压力很大啊。”
孙茗香笑道：“你还会压力大。别在这谦虚哈，我们几个姐妹可不被你迷惑。”
酒过三巡，孙茗香的两位朋友便撤走了，反正人也看过，自然不再留下当电灯泡。自从上次与林飞单处被轻薄后，孙茗香便有点不知该如何跟林飞相处。她本以为林飞想追求自己，可事后林飞表现得十分淡然，就好像那晚什么心迹都没有表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后来跟主编深谈了一次。其实想想，一直以来我都想对他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他的鼓励，也许我会一直颓废下去。”
林飞早就估计差不多，因为卡册已经结算了关于孙茗香的任务。不过成绩一般，只获得了2分。他举杯笑道：“那真是要恭喜你了。没有心结很轻松吧？值得喝一杯。”
孙茗香举杯与林飞碰了一杯，“轻松极了。”
“晚上有没有事啊？”
“没有。怎么？要约会吗？”
孙茗香面色微红，拍了林飞一下，“有你这么让人难堪的么？对啊，就是约会，敢不敢？”
林飞点了一支烟，目露沧桑道：“你是个好女孩，爽朗，勇敢正直，敢爱敢恨。”
孙茗香面色微变，抻手道：“打住，这台词太耳熟了。算了，别说了，我懂。”
“先别急，我这样说，不是在否定你，真心的。你对我根本不了解。我不想伤害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人与人相处才能深入了解不是吗？”
“与其了解过后失望痛苦，还不如不要踏出这一步。其实我跟你讲的我的那个秘密是骗你的。”
孙茗香瞪大眼，神色复杂地盯着林飞，好一会才郁郁道：“我都辨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耍我你很有成就感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我不是故意要戏弄你。所以我说你不了解我。我这人就这习惯，见着美女就忍不住撩拨。对大部分的女人来说，这是一个难以忍受的恶习吧？我相信你也绝对接受不了。”
孙茗香笑了，猛喝了一杯酒，撩了撩额发，道：“你还真够坦白的。花心就花心，还这么一大堆陈词，可真是难为你了。算了，那就做朋友吧。”
“爽气！”林飞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相信我，有我这么个朋友，你不会后悔。走，看电影去。”
“谁说要跟你看电影了？”孙茗香没好气道。显然还有点小介怀。
林飞道：“错了，是我请你陪我看电影，不是你约我。”
“不都一样。不去！”
“不去不行。”林飞起身就拉孙茗香，也不管孙茗香愿意不愿意。孙茗香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呢？都说了不去还拉。”“诶诶，我还没吃饱呢！”“别拉了，我去还不行吗？服了你了。”
在林飞的强行下，孙茗香只能无奈地陪林飞去看电影。坐在电影院，林飞不时就电影桥段展开，说上一些见闻和段子，时不时逗得孙茗香想笑又不好笑。她发现林飞的见识非常广，上到天文地理，下到人土风情，似无所不知。有些见识还需要时间与阅历的积累，以林飞的年龄，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怎么培养的。这样一个人，真的只有学历？随即孙茗香又好笑地摇摇头，学历并不代表一切，而高学历也未必有如此丰富的见识。恰恰相反，这种见识只能是在社会上游历获得。只能说林飞的观察力及记忆力强吧。
孙茗香总觉得林飞有点刻意讨好的意思，但又不着痕迹，所以感觉怪怪的。
“你是不是觉得内疚，所以想用这种取悦的方式来弥补我？”孙茗香忍不住直截了当问道。
林飞笑道：“我可没那意思。你知道人都喜欢卖弄，只不过卖弄也分时候，一个恰当的时机卖弄，才不会落了下乘。”
“我不得不佩服你啊，你的见识很广，小女子自愧不如啊。”
“人活到老学到老。我这也是时间的积累。”
“如果你继续学习，我想你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学霸。”
“你这样夸我，我可是会翘鼻子的。”
孙茗香笑着捶了林飞一拳，“走了。回家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