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跪在后面的柳月也看到了,那是个娇小秀气的宫女,一头栽在蒲团旁边的雪地里,一动不动,周围一干人害怕地避开,生怕她的厄运转移到她们的身上。
目睹那宫女青紫的脸色,柳月一个皱眉,来不及多想,起身就奔了过去。
瞧见迅速奔来的柳月,周围宫女立即作鸟兽散。
柳月眼角扫了她们一眼,将那宫女翻到蒲团上,赶紧抢救。女子的身体很凉,僵硬得如同冰棒一般,但入手的感觉告诉她,这女子还有一丝气息。
今日若是冻死了人,这事非同小可。
太后来西佛堂祈福是为了求佛祖保东方朝阳一命,但在这当口死了人,太后不是积德,而是行恶。佛祖感受不到太后的善意,之后的事就会引起众人的猜忌了。
柳月没有考虑什么,专心地击打那宫女的胸膛,给那宫女施救,察觉了那宫女胸中微弱的跳动,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羊皮袋,脱开那宫女的鞋子,拔出银针就在那宫女的脚底施针。
人体的足底穴位很多,在某些重要位置上进行刺激,昏迷的人顿时就会醒来了。
果然,柳月两针扎下去,那宫女立即条件反射地一蹬脚,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
瞧见冻死过去的人再次醒来,周围的宫女情不自禁地叫出,满脸都是惊喜。
柳月收起银针,地位卑微,不敢发号任何命令,就悄然退下去,与海棠在最后面的蒲团上跪着。
这时,雍容华贵的太后被众人拥着出来,她心急如焚,得知了那宫女无事的消息,庆幸得来不及召见柳月,就回西佛堂去感谢菩萨。
好在她怕再有冻死人的事发生,一瞬后就让众宫女退下,由她和皇后,以及几个重要的嫔妃在佛堂内祈祷。
柳月一如既往地去御药房找邱谦熬药治病,只是没告诉邱谦她看过他的手札,知道东方朝阳中毒之事。
两日后,她的身体终于好全,正想从那狗洞处钻出宫外,来到竹林内,她才发现不知何时,那狗洞已经被人填了起来,手脚相当利索,她和海棠住在这玉竹苑,竟是没听见任何响动。
放弃了这条途径,她立即又想找办法回到她原来的那个空间,记得以前看书或是电视,偶然穿越的人都有机会回去,那么她也想碰碰运气。
一直在这宫内忍辱偷生,她为的就是又遭一日能够离去,否则她又怎愿意看人冷眼,被人呼来唤去?
希望还是放在藏书阁,有些书籍记载了离奇的事,即便已经找不到了那本天朝弭引,她也想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与天朝弭引类似的,记载着相同玄法的书籍。
这日,她又花了不少珠宝进入藏书阁,可惜在藏书阁呆了一整天,也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她腰酸背疼地从藏书阁出来,刚回到玉竹苑,就听皇后派来的人传她过去。
不知皇后找她干嘛,来不及吃晚饭,她就预感不好地跟着那宫女一起去皇后的寝宫。
皇后住在彩霞殿,其宫殿修建得富丽堂皇,奢华又高贵。
柳月跨进殿内,瞧了一眼坐在上方,着一身华丽衣裙的杨如花,就按规矩跪下请安。
作为一个现代人士,每每给人下跪,她就烦得不行,可是身在这个皇宫中,她还必须像所有的宫女一样做出乖巧听话的模样。
杨如花以梅花指端着茶杯,慢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并不叫柳月起来,而是瞪了柳月一眼,冷冷地问道:“前日里,你给那宫女施救的银针从何而来?”
跟地位卑贱的宫女说话,她不需要拐弯抹角,直接就道明了她召见柳月的意图。
柳月心中一惊,微微抬头朝杨如花看去,冷不防睬见杨如花身边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她瞳孔一缩,顿时想起那夜凉亭中,在海棠端来的药碗里下毒的紫衣女子,若是她猜得不错,那人应该就是侍候杨如花的这个宫女了。
她与宫女阿紫无冤无仇,想来要杀她的人应该是杨如花。
没有让毒药悄无声息地害了自己,难不成杨如花今日是想找一个借口定自己的罪,然后再……
只此一眼,柳月眨眼的工夫,心中念头就转了几转。
“说呀!”等不到柳月回答,杨如花脾气不好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旁边的矮桌上,杯中未喝完的茶水飞溅了出来。
“那个是……”柳月美眸一转,灵机一动,就故作迟疑地道:“皇上给奴婢的。”
杨如花知道她与东方朝阳的关系,那么她把此事扯到东方朝阳身上,想必杨如花最终也无可奈何。
要知道她若是把邱谦供出来,不仅她自己难逃毒手,还会害了无辜的邱谦。
当然,她不觉得杨如花会听了她的回答就饶了她,如何处决她,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否则她那日在西佛堂为太后解了困境,作为皇后的杨如花理应感激她,赏赐她,而不是问罪。
听说太后在西佛堂的祷告今日才结束,想来就是这个原因,才使得杨如花拖到今天才找她的麻烦。
“皇上?你说谎!”杨如花脸色难看地变了几变,语声凌厉地吼。
“娘娘若是不相信,那奴婢也没办法,不过,娘娘可以去问皇上啊!”柳月白皙的脸庞面对杨如花,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你倒是说说看,皇上为何给你银针?”杨如花吸了两口气,终于恢复了她身为皇后的威严。
“那就得问皇上了,正所谓圣意难测,奴婢哪里知道啊?”既然无论如何杨如花都要找麻烦,那柳月也懒得卑躬屈膝地给她说话了。
“你……”杨如花涂着蔻丹的手指指着柳月,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是皇上看奴婢懂些医术,就赏赐了一副银针给奴婢玩?”柳月眼睛一眨,貌似刚刚想起来。
跟随她前来,并躲在暗处的赵十一听着柳月的一言一语,吃惊得不行,据他所知,在东方朝阳面前,绝对看不到柳月的这副模样。
“放肆,你这大胆的贱婢竟然敢胡说八道?皇上这几日都在华液池,未曾召见过任何人,又如何赏你银针?”盛怒之下,杨如花气得把茶杯往地上一摔,憎恨地咬牙切齿。
那杯子是往柳月跪的地方飞来,柳月见势不妙,赶紧往后退开,站起身来。
“本宫还没叫你起来,你就胆敢起来了?”从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宫女,杨如花声色俱厉地道。
“娘娘,皇上做什么事都得给你报备吗?”左右是逃不过,柳月言语中更加大胆起来。
“给本宫跪下。”秉着神圣的威严不可侵犯的原则,杨如花又指着柳月吼。
柳月仰头一看她,问道:“娘娘,奴婢又没做错事,为何要罚奴婢长跪不起呢?”
“本宫是皇后,还……”
不等杨如花说完,柳月恍然大悟地道:“难道是奴婢在西佛堂救了那个几乎冻死的宫女而开罪了娘娘?”
“胡说八道,来人啊!……”杨如花气愤难耐,就想命下人来收拾柳月了。
危急关头,柳月忽然转过头去看夜色朦胧的殿外,惊叫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