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母亲的手明显一顿,她手中的药瓶掉落在地上,滚动几圈后静止,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弱,因为先天上的缺陷,她的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多。但同时也更加厌恶那些打着关心的旗号往她的伤口上撒盐的人。
她以为因为这件事,女儿可能会和自己冷战,可能会离家出走,当然也有可能是过了很久被自己说服,但绝对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干脆的答应下来。
她的眼前不禁充满了泪水,抱着她的头小声抽涕了起来。满满的哭声越来越大。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如果妈妈不是那么自私,你也不会失明……”
云恬的脊背有了一瞬的僵直。她只感觉一道晴天霹雳咋在了她的身上,她无意识的用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双眼,原来……这并不是天生的么……
但那又怎样?
无论这双眼睛是因谁而失明,都改变不了她已经失明的事实,而且,她是她的母亲,不是么?
云恬用手轻轻拍打着母亲的后背,是这个女人,在她最无助时为她撑开了一片足以容身的天地,她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抱怨这片天地的狭小,而应该感激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坚持。
半晌,云曦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恬恬,你别怪妈妈,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喧闹的生活,可你要知道妈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云恬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但却能感受得到母亲对她凝望中的深深的无力。她沉默了,静静的听着母亲说着毫无头绪的心事。
“孩子,妈妈希望你能成为一个真正坚强的孩子,哪怕有一天,妈妈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勇敢的坚强的走下去,你要相信,无论何时,我都在默默的注视着你。”
拽住她衣角的手猛地收紧,骨节都有些泛白。云曦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云恬。怀里的孩子一点点不再颤抖,呼吸也一点点平稳。
她把云恬的鞋子脱掉,将她移上床,为她轻柔的盖上被子,静静的凝视着女孩精致的容颜,过了许久,她起身默默的打扫着地上的瓷片,将它们装进塑料袋里,转身轻轻的带上房门离去。
就在她前脚刚刚离开,床上的人缓缓坐起,一手抱膝,一手用力的攥住胸口的衣服。
胸口——有了一朵盛开的红色鲜花,红的妖艳,红的危险。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就像有着一团烈火,在一点点的蚕食着脆弱瘦小的胸腔,仿佛有什么,在一点点的撕裂心脏,妄图从这羸弱的身体中脱离,她忍不住把身体蜷缩在一起,不停的在床上翻滚着,她不想喊出声音让母亲担心,只能咬上自己光洁的手臂,到最后,她连坚持着咬住牙龈的理智都一点点消失了,明明痛极,却无法叫喊出声音。
到最后,她闷哼一声,痛苦的扬起雪白的脖颈,犹如垂死的天鹅,到达极限。
极致的痛感已经渡过,可那痛感却好似被她浑身每个角落都深深铭记,她只能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