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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来到我的城市

有着灰色羽翼的骷髅从高空俯冲而下,像是猛禽一般来势汹汹,它们巨大的灰色翅膀大力地扇动着,在海面上吹起大大的波澜。

三个孩子乘坐的小舟被海浪吹地晃动,在颠簸的船只上,三个孩子噤若寒蝉。

“余鲨哥哥,我们要怎么办?”

鼻涕娃使劲吸了口鼻涕,小声问余鲨,此时他的背上已是一片汗水。

“看来这次是死定了,老天爷,我们还没到大陆呀,难道就这么死定了?哦不,大陆还有许多金银等着小爷我去掠夺呢,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余京胆战心惊地怪叫,言语间透露着极度的恐慌。

余鲨咽下一口唾沫,他最是镇定,眼神依旧紧紧地盯着就要落下的那几具骷髅。

“余鲨哥哥,我们快跑吧!它们就要飞过来了,只要我们逃的够快,我们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小胖子余京嚷嚷。

可余京话一落,脑袋就挨了鼻涕娃一暴击。

鼻涕娃面无表情地看着余京,眼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他像对白痴说话一样对着余京说

“你是不是傻?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鼻涕娃指了指小船周围无尽的海洋。

看到向左是水,向右是水,前前后后都是水,余京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最终胆战心惊的他只能木然地在原地哭鼻子。

“你好烦呀!别哭了!”

鼻涕娃捣了余京一拳头,少时他也像余鲨那般紧紧地盯着视线里越来越近的几具骷髅。

骷髅近了,又近了,它们的影像在鼻涕娃眼睛里慢慢由一个黑点变得巨大,鼻涕娃满心紧张,他握着秋刀的双手已是出了满满一层的汗水。

几具长着灰色羽翼的骷髅飞至小船上空就此驻步,天光下它们全身的骨头悉数可见。

骷髅悬浮在空中,它们扇动着羽翼,在小船的上空引起一阵阵烈风,三人战战兢兢地望着这些死亡生物,他们身上的衣衫无一例外都被汗水打湿。

“咔嚓”“咔嚓”

鼻涕娃听到一阵阵艰涩的骨节活动声,他下意识地仰头去看,他看到空中的那几具骷髅无一例外都垂下了头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鼻涕娃在惊悚之余心里又生出了一份好奇,他见骷髅们没有动作,他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这些骷髅。

骷髅身上的骨骼每一根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土,也没有一丝灰尘,由于全身没有血肉,这使得它们初始的动作有些机械僵硬,它们每扇动一次羽翼,全身骨节就“嘎吱嘎吱”作响,毛骨悚然的声音让鼻涕娃汗毛炸立。

盯着小船上的三人看了一会儿,骷髅们终于又有了动作,但见一只骨骼高大的骷髅缓缓从空中落下,其余的骷髅也是紧跟其后。

骷髅降临在离海面很近的高度,它们站住以后,那具身形高大的骷髅在虚空中行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鼻涕娃他们的身前。

“咔吧”“咔吧”

高大的骷髅来到鼻涕娃身前,它那张空洞的嘴巴对着鼻涕娃一张一合,那模样像是对鼻涕娃诉说着什么。

“你别过来啊!我有......我有刀的!”

余京被眼前的恐怖吓地乱了方寸,他一把夺过鼻涕娃手里的那尾秋刀,双手握住装出凶狠的样子逼视着那骷髅。

鼻涕娃有些无语,他觉得余京的行为纯属是找死。

果不其然,余京在说出这些话不久就被那骷髅一巴掌抽飞,他杀猪般惨叫一声,人就跌落到海水里昏死了过去。

“咔吧“”咔吧“

大骷髅又一次面向鼻涕娃动着他那张空洞的嘴巴。

鼻涕娃有些慌,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余鲨,可当他看到余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昏死过去的时候,他绝望了。

“咔吧”“咔吧”

大骷髅动嘴的频率越来越快,它似乎很焦急。

时间推移,大骷髅一直对鼻涕娃诉说着,鼻涕娃见大骷髅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他慌乱的心逐渐沉静了下来。

“咔吧”“咔吧”

“咔吧”“咔吧”

鼻涕娃一头雾水,他实在是不明白大骷髅想要表达什么。

可是看着大骷髅“咔吧”了那么久,鼻涕娃有些不好意思,他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对着大骷髅摇了摇头。

大骷髅愣住了,他看了看鼻涕娃,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那帮骷髅。

“咔吧”“咔吧”

“咔吧”声连成一片,骷髅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令鼻涕娃感到不舒服的声音消失了,大骷髅扭过头来面对着鼻涕娃,它徐徐走近,它走到鼻涕娃面前,它在鼻涕娃错愕地注视下竟然单膝跪了下来,少时,不远处的骷髅竟然也纷纷单膝跪在虚空中。

“咔吧”“咔吧”

大骷髅飞快地闪动着它的空壳嘴巴,鼻涕娃看到它头颅内的灵魂之火剧烈地跳动着。

鼻涕娃一头雾水,他还是不知道这些骷髅想要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知道了。

大骷髅不由分说就捉住鼻涕娃的手臂,鼻涕娃只感觉手上一阵大力传来,人就落在了大骷髅的背上。

“啊!”

鼻涕娃惊呼,可是大骷髅对他的惊恐不予理会,它站起身子之后就猛然扇动翅膀朝着天空飞去。

鼻涕娃有些懵,他小小的心灵塞满恐惧,然而他怕的不是骷髅杀死自己,当骷髅在天上飞翔时,他怕的却是自己从骷髅背上掉下来......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地鼻涕娃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过了多久,鼻涕娃感到风变小了些,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可是他一睁眼,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看到大骷髅正带着自己向那座岛屿上的城堡降落。

临近城堡,大骷髅稳稳地从天上降落,最终它们落在了城堡的闸门前。

鼻涕娃站在由尸骸铺成的地面上,他的心一阵狂跳。

“这么多尸骨,这得死掉多少人啊!”

鼻涕娃喃喃自语。

就在鼻涕娃怔怔出神的片刻,他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毫无意外,那手的主人是大骷髅无疑。

“咔吧”“咔吧”

大骷髅动着自己的嘴巴,同时伸出骨手指了指眼前的城堡。

“你是让我进去么?”

鼻涕娃问道。

大骷髅对着鼻涕娃点了点头,它似乎听懂了鼻涕娃的话。

作为砧板上的鱼肉,鼻涕娃没得选择,他只能听着大骷髅的指示,强迫着自己走向那道黝黑的城门。

铺路的尸骸可能来自无尽的岁月之前,鼻涕娃每走一步,都要有一些尸骨在他的脚步下化为粉末。尸骨在破碎时,都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那声音虽小,可是在鼻涕娃听来却浩大如雷霆。每一道细微的声音都如闪电劈在鼻涕娃的心头,待到鼻涕娃走到城墙下时,他觉得自己心都要炸裂了。

城堡的城门很古朴,然而它结实依旧看不出有一点腐朽的痕迹,城门上雕刻着一些鼻涕娃无法理解的图案。那些图案大都模糊,不可见其全貌,原因是一些类似余血痂的物质牢牢地粘连在那些图案上。

大骷髅上前一步,它的灵魂之火剧烈地跳动着,它似乎很激动。

大骷髅浑身颤抖着推开了城门,城门后的一切被鼻涕娃一览无余。

千万间房屋井然有序地坐落在城堡内部,这城堡俨然是一座城市。不过这城市显然是座废城,因为鼻涕娃走在街上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没有看到一个活着的生灵。

一如鼻涕娃猜想的那样,城堡内部也是尸骸铺地,入眼都是白骨,累累白骨,不过城堡内部的尸骸与城堡外的尸骸似乎不一样。城堡外的尸骸大多为灰色,而城堡内的尸骸表面竟然都有一层淡黄色的光芒在流动。

鼻涕娃踏着那些淡黄色尸骸一步步前进,淡黄色骸骨的品质似乎要比灰色骸骨好得多,鼻涕娃行于其上,竟然没有踩断一根。

大骷髅像是幽灵一般紧紧地跟着鼻涕娃,也不知是何缘故,鼻涕娃发现在进入城堡内部的时候大骷髅的头颅垂地很低很低。

鼻涕娃和大骷髅走了很长的路,最终他们在一座神殿前站住了脚步。

高耸的神殿似乎是这座城堡里最重要的地方,无论是从规模还是装饰,它都比鼻涕娃沿途所见的那些建筑要好上太多。神殿风格类似于大陆上的神庙,不过其历史显然要比大陆上任何一座神庙都要久远。

鼻涕娃望着神殿怔怔出神,方才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大殿有些熟悉。可是他自小就生活在琉球,而琉球岛上却根本就没有类似于眼前大殿的建筑。

“好熟悉,好熟悉......“

鼻涕娃喃喃自语,可是他很努力地思索,他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建筑。

大骷髅看着陷入恍惚的鼻涕娃,他“咔吧”着嘴巴并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他似乎很高兴。

一双手贴上了鼻涕娃的后背,大骷髅推着鼻涕娃,它的意思是要鼻涕娃进入那座神殿。

鼻涕娃木然地拾级而上,他走到殿门前蓦然回首,他看到大骷髅并没有跟上来。

大骷髅在做什么?

鼻涕娃看到大骷髅像狂信者一般在台阶下跪着,它全身雪白的骨架竟然隐隐在颤抖。

似乎是被什么引导,鼻涕娃把伸出双手贴上了神殿紧闭的石门,鼻涕娃双手用力,石门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他推开了。

透过洞开的门洞,鼻涕娃看到神殿内部一片漆黑,然而鼻涕娃没有一丝犹豫就迈出了第一步。

一步落下,两步落下......

鼻涕娃走进神殿,石门在他步入的瞬间猛然闭合,鼻涕娃小小的身影被黑暗吞没。

“要有光......“

黑暗里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鼻涕娃。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鼻涕娃说,要有光。于是也有了光。

鼻涕娃声音落下,黑暗就全部潜伏了起来,光明在神殿内部绽放。

神殿内部的一切一览无余。

正对殿门的地方树立着九根雕龙石柱,石柱上镶满闪闪发光的晶石,殿内的光芒正是由此而来。石柱后方有高台矗立,金字塔形状的高台顶端供奉着一架由荆棘编成的王座,王座之上则陈列着一顶同样是荆棘编织的王冠和一柄同样是荆棘编织的权杖。

鼻涕娃绕过树立的石柱,他最终在金字塔高台下站住,他目光越过高台,他紧紧地盯着荆棘王座。

“我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忽然,鼻涕娃开口怨毒地说道,那语气冰冷,似乎发自恶魔之口,似乎来自无尽地狱。

“我的王座,我的王冠,整个瓦罗兰的权柄都属于我!”

鼻涕娃爆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整个人化成一道残影,瞬息之后他坐上了高台之上的王座,他头戴荆棘冠,他手握荆棘杖,他眼神冰冷,他神情冷漠,他真是像极了一位高座庙堂的尊贵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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